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是曲元不愿看到的,最近这一段时间,曲元不想出任何风头,哪怕是在这普通人的世界里。
跟着月婶,经过歪歪曲曲的小道,三人最终在一处废弃的祠堂前停下来。这一片区域,算是玉阳城内的贫民区了,入眼处,尽是一片断壁颓垣。
废弃祠堂前,月婶转过身,眼神有些为难的看了看曲元,又看向小离,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
“月婶,有什么不方便吗?”曲元笑了笑,平和的语气问道。
“不……不是。”月婶连忙惊慌的摆手,曲元是小离的少爷,她当然是不敢得罪的,就她个人而言,能有什么不方便,但月婶又迟疑着看向小离。
“少爷,月婶是怕里面脏乱,你进去了心情会不好,所以才……”小离看懂月婶的心思,对曲元低声说道。
小离说完,月婶连忙点头,表示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没事,进去吧。”曲元不由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率先抬脚向着祠堂的门前走了过去。
小离和月婶也加快脚步跟了进来。
进入祠堂内,曲元确实不禁皱了皱眉头,这里的气味确实不太好闻。不过,目光扫过,这里的器具虽然大多残破不堪,摆放却有条不紊,看起来,月婶已经在这里住了不短的时间。
随后,曲元的眼神便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张床榻上,这其实算不上是一张床榻,它只是由几块木板和杂草铺成。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床榻上这时候躺着一个人,脸色苍白,显然气血不足,整个人异常消瘦。此人,也将目光看着刚刚进来的曲元,因为曲元是最先进入祠堂内,随后月婶和小离才进来。
这名躺着的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人看到曲元的时候,眼神明显有些不安,不过当他看到月婶也出现在后面,便安定了许多。
“三同,小离来看你了。”月婶走到床榻的边缘,对床上的男子,缓慢的说道,不过言语中显然是带着激动的。
“什……什么?”床上男子也就是三同,蠕动着嘴巴,脸上露出不解和疑惑。
很快,他便将眼神看向小离,眼睛瞪圆睁大,气息变得粗重了许多,似是想要坐起来,却又引起一阵咳嗽。
小离并未上前,就这样看着这名男子,甚至眼神还有些冷意。
曲元在一旁看着这些情景,也只能暗中摇头,对于床上这名男子,曲元也不好动怒责问,看上去已经是残废了,更何况他毕竟是小离的父亲。
接下来,便是唏嘘的往事和记忆,小离脸上的冷意,也在月婶的述说中渐渐软化。这三人的眼泪,就好像地下的喷泉一样,无穷无尽。
三同在将小离卖出去后,便后悔了,可是在想找到小离,那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他找得到当初的那个人贩子,人贩子也不可能将小离的买主信息告诉三同。
这些年,三同一直以为,此生再也不可能见到小离了。
小离走后不久,三同便和月婶两人结合到了一起,月婶本就是寡妇,其实她也早就暗暗喜欢上了三同,即便三同是一名不务正业的赌徒,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就是没有道理的。可能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心甘情愿抚养刚刚出世就失去母亲的小离,一直到三同将小离悄悄的卖了出去。
三同也多次想要戒赌,却一直无法成功,就算有时候硬是躲在家里不出门,那些赌友也总是上门来寻找。在小离走后第二年,三同便将自家院子抵押给了赌场,而三同本人,也搬到了月婶家中住。
原本这样也不算坏,两人至少不会落到今天的窘境。可是在两年前,三同却又一次瞒着月婶,竟然将月婶的房子也暗中押给了四海赌场,所得的金钱很快便挥霍一空,当赌场的恶棍们带着三同亲手签下的协议上门,他们两人如何能抵挡得住,只得被赶出家沦落街头。
而在失去所有的一切后,三同也终于是恍然大悟,决定痛改前非,发誓永远不再赌博,甚至亲手拿着菜刀切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不久前,他前往四海赌场,想要回属于月婶的房子,可赌场怎么可能将到手的房子轻易还给他们?最终结果便是,他不甘心空手而回,被赌场的恶仆们打断了双腿从赌场抬了出来,仍在垃圾场,幸亏月婶及时在垃圾场找到他,才能侥幸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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