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雍州,怀王府。
莺歌燕舞,宴乐正酣。
席面正中六七个舞女手执长剑,正跳着软绵绵的剑舞,层层薄纱叠起来的舞衣露出一节白嫩的杨柳细腰,随着舞蹈动作弯折下去,一抖一抖的瞧得人心里发颤。
十三站在主子的身后,环顾了一番四周,掰着手指头数着宴席中的熟面孔。
副元帅,左镖骑将军、右镖骑将军,各军副将、督军,甚至还有近来崭露头角的几个千户,一片其乐融融,略略一看,几乎囊括了雍州城大半势力。
左首第一个位置是空的。
在座的都知道那是谁的位置,镇北将军顾征,手掌四十万雍军,名震四海的大殷第一战神,西北的无冕之王。
也是十三上头最大的主子。
宴席已经过了大半,他人虽然始终没来,可那位子却一直空着。
十三撇撇嘴,暗自感慨了一声这怀王的“礼贤下士”。
丝竹声渐停,跳剑舞的女子一曲舞毕,从席上退了下去,翻滚的裙波带动着袅娜步态,恍如弱柳扶风,勾得人心痒痒。
怀王环视着殿中的一众宾客,脸上笑得内敛又谦和,举起酒杯道:“诸位将军此次大败胡人,立下大功,是我大殷之幸,我敬诸位将军一杯!”
话音刚落,便有貌美的胡人侍女上前来斟酒,衣袖行动间带着浓郁的脂粉香气,十三偷瞄了一眼主子。
他长袍委地,凤眼低垂,正专注擦着一柄七八寸长的匕首,面上看着无甚异常。
女儿香熏得呛人,眼瞧着就要往顾嘉清那身玄衣上凑,十三头皮一紧,忙将那女子拦住,自己亲手将酒杯斟满。
他们坐在上首,动静虽然不大,但架不住怀王眼尖。
怀王敬酒的动作一停,关切地问道:“顾公子怎么了?可是下人伺候不周?”
他声量虽然不大,但也足以让整个殿中听清,席间众人纷纷投过视线。
然而顾嘉清却毫无反应,依旧神情淡淡地擦着那柄已经十分光洁的匕首。
原本喧闹的席间登时一静。
十三瞧着主子的神情,心里犹豫该不该出声打个圆场。
恰逢雍军才刚大胜,恩封的圣旨还没下来,怀王府却已经摆上了庆功宴。
毕竟是正经的王爷,皇上的亲弟弟,总不好太下面子。
沉默在宴席间蔓延开来,怀王的脸色逐渐有点挂不住,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僵硬起来。
“顾公子?”他十分尴尬地唤道。
顾嘉清这时才迟迟抬起头,瞧了一眼怀王,仿佛才发现有人提起自己。
他摇了摇头道:“不喜脂粉气味罢了。”
怀王悄悄吐出一口气,重新扯起笑脸,豪爽一笑:“顾公子常年在军中,不喜脂粉气也是有的,不如本王另叫旁人伺候?”
顾嘉清漫不经心地回绝:“不必,我带了长随,斟茶递水的事他一人足矣。”
怀王脸上的笑容又是微不可察地一僵,席间众人也都有些讪讪。
真是好张狂、好不给脸面。
镇北侯府顾嘉清,这个名头近来在西北是十分响亮。
单是镇北将军府的长子这一重便已经十分瞩目了,更遑论开春的几场异族扰边的小战事中他大放异彩,用兵的老辣莫测,连一些打了十几年战的老将都自叹不如,纷纷感慨虎父无犬子。
此次平定狄人扰边他是首功,短短半月就将那群兵强马壮的蛮子打得闻风丧胆,一路将他们撵回草原深处,而自己未损一兵一卒,如此才能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怀王这些年在西北四处周旋,十分活跃,这样的人才他当然紧着笼络,只要顾嘉清肯投靠他,莫说只是狂傲一点,就是把怀王府拆了他也只有叫好的份。
只是顾嘉清人既然姓顾,脾气自然也是跟着姓顾的。
满西北都知道,镇北将军府一直对怀王不甚感冒,所以即便这些年怀王四处周旋,很是说动了一批觉得山高皇帝远的将领动了心,也是无济于事。
镇北将军府不点头,根本没人敢投靠。
“无妨……”怀王眼神一沉,面上却依旧笑得和善,“主随客便,顾公子自在便好。”
顾嘉清随意地点点头。
靡靡丝竹才换了首新曲来奏,面怀王已经重新开始敬酒,殿中都沉浸在宴饮中,根本无人警惕危险靠近。
顾嘉清眯了眯眼睛,迎着照进来的日光,仔细端详了一番那柄擦了半晌的匕首,寒光凛凛、吹毛断发,瞧着便十分锋利。
他满意地点点头,抬眼瞧了一眼那名方才端酒上来的,如今已经悄无声息退到殿外的胡女……
高鼻深目,身量窈窕,身上虽穿着汉人的衣裳,气质却与汉人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