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看她这样,却是铁了心要告官了,两名主簿愈发焦头烂额。
与周氏套近乎那名官员“哎哟”一声,跺跺脚道:“林夫人你别犟了,三十板子您这一个弱女子,打下去不死也得残。堵在衙门口也不是个事儿,这样,有话咱们进县衙里慢慢说。”
周氏打说完话,却便是一动不动了,两只眼睛只直直地望向张庸。
来之前她早便知大理寺不敢受理此案,若是真像主簿说得那么简单,她早就告了,哪犯得着搏命?
今日一来,正是挑准这位出了名大公无私的张寺正值班的时机,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不达目的她是绝不会罢休的。
张庸背过手,直起了腰板。
他为人清正不徇私不假,按律此案确实不可不受,方才放任底下人再三推诿已然是违背了他的为官之道。
此刻众目睽睽之下,见周氏确实铁了心要告官,他也就不再多言,一摆衣袖,大声道:“不必多言,上刑吧!”
两位主簿头疼地一拍脑袋,衙门里的皂衙也面面相觑,瞧着周氏的模样都有些下不去手。
但上峰的命令他们又不可不遵,只得取出刑具。
七尺来长半人宽的板子一亮出来,外头的不少围观群众已然是白了脸。
他们多少人一辈子都是安安分分的平头百姓,虽然是十分热衷于瞧热闹,此时看看张氏那还没板子粗的身形,都有些于心不忍。
有善心的人大喊道:“林夫人,要不别告了。”
“是啊,拼死上告也未必能惩治恶人啊,别受这个苦了,白搭上一条命不值当。”
此言一出,顿时掀起一波此起彼伏如山涛海啸般的议论声,百姓们观点不一,有人认为要告,也有人在劝别告了。
那丫鬟也察觉出了不对,扯着周氏的衣袖小声劝道:“夫人,夫人,今日我们先回去,告不得了夫人!”
周氏听也不听,眼神坚定,脚步丝毫不见慌乱。
她朝张庸行了个礼,端端正正在那行刑的条凳上躺下。
而此时,大理寺衙门不远处酒楼的二楼雅座上,精致的红木梅花支摘窗半敞,若有人留心往上瞧,就能瞧见里头带着面纱的两名衣饰华贵的女子,正站在窗口的不远往下瞧。
孟滢滢皱起眉头,侧头对一旁的侍女南月问:“传消息的人还没到大理寺吗?”
南月瞧着下头那形势,擦擦额角的汗,“消息分明一早便已经递到了,不知道怎地,也许是刘少卿今早被什么事情绊住,还没来得及回衙门……”
孟滢滢脸色一变,拍桌大怒道:“这事怎么能出错?!刑都快上了!你没和她说若情势不对今日便先不告了吗?”
南月手足无措地说道:“奴婢说了!可是……可是她……”
孟滢滢闭了闭眼睛,脑中忽地闪过前两日夜里寻到姜三杏花胡同中的私宅,第一次见到这个周氏时的场景。
姜三那腌臜的混账王八羔子!孟滢滢当时便将他骂了几个来回,如今还是忍不住。干得都是些什么污糟事!孟滢滢光只是听都觉得污了自己的耳朵。
那双仿佛含着春雪般的灼灼美目反复在她脑中闪烁,说起姜三时咬牙切齿,恨不得抽筋扒皮的恨意,还有抬手时不经意露出来的触目惊心的各种伤痕。
她算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又着急又上火。这周氏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如今拟定的计划出了纰漏,刘少卿的消息没传到,大理寺还不知能查到什么程度,今天这顿打,她怕是要白挨了。
一声闷响在县衙的空气中响起,分明不大,却精准地传入众人耳中。
行刑开始了。
周氏端端正正地趴在凳子上,厚重的板子重重落在后腰上,她疼得浑身发颤,指甲深深陷进身下的软木长凳里,却硬生生忍者,别说求饶了,连哀嚎也不发一声。
百姓中有些心肠比较软的,已经捂上眼睛不忍再看。
孟滢滢瞧着眼疼,偏偏此时又不便自己出面,她扭头一瞪南月,咬牙道:“还不快去找人催催刘少卿!”
南月听着那声声到肉的板子声,也觉得十分瘆人,忙不迭应了声“是”,跑了出去。
行刑声不断在府衙之中响起。
大理寺行刑的板子都是经过特制,一下就能让人皮开肉绽,几下下去,周氏的身后已经浸出了血迹。
周氏咬紧银牙,冷汗湿透了额发。
“夫人,夫人,别打了!不能再打了!”她带来的那名丫鬟早见情势不对,已经哭了起来,想扑过去拦着,却被其他皂衙拦住。
按照那位贵人所说,方才在县衙门口大声喧哗之后就会有人来接应她们进去升座堂审,众目睽睽之下寺正必然不敢徇私,根本没有上刑这一着!
那位贵人还说了事出突然,若是发现不对便先抻着,哪知道夫人竟然这样犟,宁愿挨板子也要上告!
眼瞧着周氏已经血肉模糊,她一转头扑跪在堂上,抹着眼泪冲张庸哭喊道:“大人,大人不能再打了!”
张庸也不是真想要周氏的命,见状便让人停下板子,垂眼问道:“周氏,你还要上告吗?”
周氏的神志已有些混沌,但仍从痛楚中挣扎着醒过神,咬牙坚定地道:“告!”
打踏进这个衙门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