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每天都到自家的地里去看着番薯的秧苗一点点的生长起来,这时他是欣喜万分,连睡觉都能乐醒过来,每日里都是笑容满面的,心情大好,当然,村里许多人同老李一样心情畅快。
李秋生自家的地不多,六口人不过是三十亩地,还是坡子地,不过,这毕竟是属于自家的土地,李秋生四十出头,只是面相上看能有五十,这是早年艰难生活留给他的念想,此番还是他四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了自己的三十亩地。
冬麦收获后,新来的赵烈大人发下来种子,还派人教授如何种植番薯、玉米,大人还发话了,第一年不收税,第二年开始十税一,永不加赋。这是天大的好事,村里人都说,这是老天爷看我们过的太苦了,派救苦救难的赵大人来救助我等。但愿赵大人能一直在千户所不走了。
借了耕牛,李秋生家是男女老少齐上阵,平地、深耕、翻地、耙地、备陇、施肥、下种、浇水、除草,活计虽累那也是痛并快乐着着。
在这个季节里,整个的千户所的军户们前所未有的繁忙,不过,也是前所未有的欢快。李秋生甚至自家的垅沟都好好估量一下同教授种植番薯玉米的福建子翻得垅是不是一样高,唯恐出错,向来种地没有如此仔细过。
虽说到今年上秋收获还有段日子,不过,每月的钱粮按时下发,安了千户所军户们的心,大家是齐心协力种田耕作,盼个好收成。现下,众军户心里嘀咕的是,他们后分的地大都是撂荒的坡地,大人虽说打了大量的灌井,保证了灌溉用水,不过,却吩咐必须种番薯、玉米,不知道,上秋收获如何,虽说今年浇水保墒,嗯,还用上了新的肥料,可是,大家伙心里还是没底,好在大人说了,如果歉收,钱粮大人负责,收获的粮食大人全都买进。众军户虽说心有疑惑,但是还是安稳下来。
李秋生边锄草边寻思着今年的变化,想着但愿有个好收成,自家的大儿李辉已经十七了,以前是家穷,辜负了他,如果收成好,有个两年也能给他说个媳妇了,唉,还有老二李牟,老三李济呢,谁让自家生的这么多的儿子只是生了一个女儿。
李秋生犯愁的直直腰,嗯,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都想着给儿子说媳妇了,你李秋生这个憨货还愁个屁。想到此处,李秋生心情好了不少。
“老李。俺回家了,你呢。”南边走来了邻居胡云,黑瘦的小个,破蓝布褂子敞着怀,汗流浃背,不过今日的心情一定很好,这不,笑呵呵的走过来,“俺回去吃饭了,你回不。”
“胡哥,你先回,我把这里的草铲完了就回。”李秋生答道,他想把这块地的草铲完再走,如今他可是上心的很。
李明峪如今很是清闲,自从春播,以及冬小麦收获补种后,就是如此的清闲,昨日女儿李霖回转赤山镇探望他,今日午饭后,李霖陪同他开始了又一天的巡视。
李明峪身着普通的蓝色棉布长衫,头发很简单的挽个发髻,李霖身穿月白色的棉布衣衫,发髻上插了个银钗,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身后跟随着两个家仆一个丫鬟,一行人漫步在赤山的街头。
李明峪如今是事实上的赤山掌控者,一切事物都由他来定夺,等闲人也从不违背他的意思,这不是让他最满意的,让他最满意的是如今赤山军户们脸上幸福的表情,欢快的步伐,赤山是一片充满希望的人间乐土,在大明这可是少见。
李明峪当年以举人身份任过安徽萧县的县令,只因田亩兼并恶了当地的吴姓士绅,其家里的官宦走了安徽布政使司的门路,就让自己落了个撤职归乡的下场,他当年达济天下的抱负也是烟消云散,没想到在山东小镇自己又有了挥洒的机会,对于去年千户所的死气沉沉,和今年千户所军户们喜气洋洋,作为规划者之一,具体的执行者李明峪欣喜万千。
“爹,看来军户们日子好多了。您看呢。”李霖说道。
“嗯,霖儿,赤山镇千户所的军户可说是大明日子最好的千户所了,分田、配种、永不加赋。”李明峪微笑着负手而行,“当然,这可都是万余两白银铺垫出来的,遇到小赵大人是他们的福气,如今,只要秋收收成不错,赤山就是万事无忧喽,此地今后就是无为而治也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