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自己身在一间光线昏暗的房间内,周围环境都是模糊的,因为是梦。可能就因为是梦吧,所以不需要很多细节。没有前因后果的,他跪在地上。梦而已,所以也不需要原因。然后便也就这时,身后一个苍老的,令他十分熟悉而胆寒的声音清晰响起:“把你的衣服脱了。”
太熟悉不过的流程。之后会发生什么,他很清楚。
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但没一会儿又松开了,说到底温特最终还是屈辱地依言将衣服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然后脱下衣服。
鞭子凌空响起的声音,跟着他就挨了一鞭。
咬牙默默数着挨打的鞭数,温特恨恨地想着日后他肯定要还回去的,正这么想着,身后老人却突然停了鞭笞。
“转过来。”
冷峻的语调,傲慢。
听闻老者的话,梦里的温特没有动,于是又挨了一鞭,后背登时火辣辣得痛。
“我让你转过来,听到了吗?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温特咬紧牙关,闭了一下眼。不照做只会吃更多苦,而这些苦都是没必要吃的,所以他听话地缓慢地以跪下的姿势转过去,不想入目就看到一张如同剥落墙皮一般的脸。
那个人站在自己跟前,老人的皮正在粉碎掉落,于是底下青年模样的脸面就一点点显露出来了。
不是城堡里所见少年画作的那张脸,而是今日黄昏空地之上所见的那张青年面孔。
他对上那个人的目光,这张近在眼前让他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人脸上,是冷漠又凌厉的神情——那是草菅人命的冷漠,杀人不眨眼的凌厉,带着连天飞雪的冷意,如同这个人所使用的法术,裹着铺天盖地的寒冰,尖锐地直刺进人的心腑,让人避无可避,只能是死。
带着红色耳坠的贵族俯身,鞭子被折成几折握于手中,年轻的贵族脸上露出一个嘲弄的神色,恶劣又傲慢,就这么用鞭稍抵在人下巴那儿,将他的脸抬起来。
温特猛地张开眼从梦里惊醒。
天上明月,他身上出了一层汗,冷且黏腻。才醒来,梦境里的情绪一直延伸至现实。急促过猛的心跳,那种心悸的感觉,竟是比白日里乍然见着那人年轻模样的时候还要剧烈。
长长的,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温特重又闭上眼。他伸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摸到一手冷汗,然后侧过身子,好半天过去,心跳终于平复下来。
第二日醒来又是赶路,之后整整在林间这样走了三日,宋观他们才又碰上了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要比之前遇到的那个繁华许多,一行人终于抛开露宿野营的生活,在此地找了家旅店住下。旅店不大,设施算是马马虎虎,就是隔音效果很差,所以吵。宋观一路没睡好,想补眠。谁想干尸一样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待了一会儿就被各路声响吵得头疼,本来弄个法术出来倒也能解决,不过他忽然想起马车上的糖正好被自己吃完了,不如趁着现在天没黑去买一点回来。
他身上当然是没钱的,所以要让队里管钱的温特跟着自己。宋观穿好披风去了温特房间,他开门的时候,温特正在刮胡子。说来奇怪,一路过来,其他人全都胡子拉碴了,只有顶着半旧半新老人壳子的宋观半根毛都没长。
宋观开了门,温特从镜子里看到来人的模样,一个闪神,手里持着的刀片便偏离了一下,登时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作者有话要说:这目之后就没刀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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