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薛向出得松竹斋时,已是下午点半。虽然花了半个多小时,缠斗得老爷忘了发作安在海和左丘明,也收获了安、左二人无数感激的眼神,可出门那刻起,薛向脸上的笑脸便攸的一下收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霜。
今天一天,薛向觉得简直是不顺透顶,先是在见面会上,被张锦松作了菜鸟,拿出来当靶;接着,无端掺合进了一场轰动校园的篮球赛;后来,又传来考试挂科的消息;再接着,被人家当作第者抓奸;最后,给苏美人上眼药,反被人家抓现行;到这会儿,筹谋数月的许干调职的事儿又出现了波折。
这一天,该算是薛某人前世今生最混乱的一天了,若不是这会儿还没满大街的瞎,说不得薛向就得随便拉上一个,给自己取上一卦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会儿,不知不觉就逛到了北海公园,时下正是艳阳高照的好光景,北海公园花木成林,碧草如茵,更有山环水抱,微风频生,正是消暑赏景的好去处。
薛向却没心思在园内游逛,寻了一处绿地荫凉,便倚树靠了,思如何破局。他万万没想到一个苗疆省的位竟是牵一发动全身,据安老爷概述,会上是振华长提名的许干,证明振华长那边已经被许干走通了,而吴老虽未提出人选,却是强烈反对许干的任命,还要求派员去探望正在病休的许干,其中之意,正是暗讽许干装病。
振华长如今一飞冲天,他的提名份量重,本来有可能通过。可一直少出席会议的季老突然发言了,也提了个人选,当下。就把局势弄乱了,成了相持不下。要知道季老份量重。且资历高,在党内地位几能与南老并驾齐驱。他老人家发话了,会上的气氛就沉闷了,因着谁也没把握拿下那个位,因此,就没举手表决,把争议搁置下来了。
薛向倒在一棵老榕树下靠了,那榕树枝桠茂。且树叶稠密,压得五枝桠快垂到了地上,思无谋,薛向顺手扯过一片树叶,在指间翻来覆去地颠转,心中却仍是在思着怎么破局,可此刻的他之于那些顶级大佬,无异于尘埃,即使腹有良谋和一肚道理,来证明许干是最合适人选。可谁听他的呢。
就算他能告知振华长,且振华长听他的,可眼下的事儿。已经不是振华长能一言而决的了,况且,振华长已经提名了许干,亮明了自己的态,不依旧是个僵持的局面?
“唉,季老挥手如山,如横天绝壁,叫人如何攀登,季老。季老……”薛向心中默念着季老,忽然。灵光一现:季老挥手如山,可不同样还有另一人反掌成天么?
那人自然就是南老!
可薛向脑里刚闪出这个念头。隐隐约约就要将之掐死。他算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和南老只不过见过一面,那还是假借替薛安远拜年才寻着的由头,而去年拜年就没轮着他去,实在是当时的梅园戒备森严,除了南老至亲和军政大员,其他人员是万万不得与入的,且各大员均知道规矩,皆未带家属或女前去,薛向自然未能成行。
此刻,薛向想来,那日南老待己甚至亲切,还多方回护,可那不过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其中大部分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自己伯父当时尚陷囹圄,南老感念其情的缘故。而如今薛安远高官得做,骏马得骑,岂不是多赖南老之力,先前的悲情牌哪里还能打。
就算南老待己如故,可终究是把自己当孩在看,若是贸然说出许干的事儿,说不得换来的就是一顿呵斥,毕竟军国大事,哪个政治人物会拿来送人情?就算是送人情,那也一定是出于政治上的考量,与人作政治上的妥协或交换,岂会为私情而为。
薛向心中思忖得很清楚,他知道无论从哪方面想,自己去找南老为许干说情,都是冒失、无理、幼稚乃至荒唐的举动,可他最终决定还是得去,不为别的,只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纵是不成,自己也算尽了全力,对得起许干了。
一念至此,薛向站起身来,就跨上了飞鸽,朝西北角的四海副食店奔去,那处有一公用电话。因为,现下不比以往,南老身负国鼎,整日里处理国家大事,自然不可能时时居住梅园,多数时间恐怕还是居于大内。而此刻,薛向也就只知道梅园的联系方式,那还是关春雷告知的,当初说让他没事儿的时候,就来梅园玩儿。
可梅园岂是供人玩耍之地,薛某人就算胆再肥,也不敢没事儿就上那处溜达,是以,梅园他再未得去,那电话自然一次也没用。今次,却是不得不用了,不然他还真没地儿去找寻南老,总不能给薛安远打电话吧,若是那样,一准儿得挨薛安远的呵斥。
薛向本来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谁知道电话一要过去,竟直接就是关春雷接的电话:“啊哈,是你小啊,要我说你小还真不地道,去年过年你不来给老拜年也就罢了,怎么着,回京这好几个月了,今儿个才知道给老打电话?我猜猜,我猜猜,你小一准儿是遇到麻烦了,不然你小才想不起你关伯伯勒…..”
关春雷是个炮仗脾气,说话又急又快,薛向刚报了个名儿,他就自顾自打了阵机枪。
一时间,薛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关春雷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是有事儿了才找。好在关春雷性直爽,倒也没继续找他茬儿,道声“长就在梅园,赶紧过来吧”,说完,就把电话撂了。
薛向再不迟疑,掏钱结了话费,调转车头。便朝梅园奔去,到得胡同口,不待他掏证件。就有专人过来,问明姓名。便领着他一穿越重重警戒线,最后领到梅园的左侧耳房处,作了个请便的手势,便自己退开了。
薛向推开房门,但见关春雷正穿着件大白褂,敞开了衣襟,抱着个大西瓜啃得汁水飞溅。见得薛向进门,关春雷也不起身。抬手指了身侧的红木桶,口齿不清地道:“自个儿拿,老昨晚吊在深井里冰的,可比劳什冰箱好使多了,伏天里,吃一口,透心凉,你小倒是好运气。”
薛向听话,也不客气,抱起个浑圆的翠皮西瓜。触手间,果然冰凌凌刺着肌肤,轻轻一掌。西瓜便精准地从中裂出两瓣,接着,便是一通胡吃海塞,片刻功夫,一个七八斤的大瓜就下了肚。他中午本就没吃饱,这会儿心急火燎之余,吃一个冰镇西瓜,端的是既饱肚,又静心。
薛向这边如下山猛虎。片刻就扫完了,惊得正把脑袋埋进半边瓜肚里的关春雷猛地抬头。比出个大拇指,道:“你小。行,比老排长可厉害多了,当年,论吃饭喝酒,老可是把他甩得没影儿,你小这回倒是替老排长找回了脸面。”说完,又指着桶,让薛向接着扫荡。
却说薛向此次是真的来办事儿的,方才吃一个,纯是应景儿,给关春雷面,这会儿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胡吃海塞。
“瞎着什么急,急也没用,老心里还能没数儿?现在振华同志正在和长谈工作呢,你小要这会儿进去?我看还是接着陪老吃瓜吧!”关春雷人粗心细,自然知道薛向心中所想。
薛向无奈,只得又从桶里挑了个个儿小的,哪知道他这边刚把瓜拍开,耳房的电话响了。
关春雷接完电话,笑道:“你小倒是好运气,长知道你来了,叫你现在过去。”
“什么!”
薛向吃了一惊,手上一松,托着的两瓣西瓜霎时便朝地上落下,他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一抄,将两瓣西瓜稳稳抄在手里,却是忘了这不是两个半球,无数瓜汁飞溅出来,洒在他的白衬衣上,立时在衬衣前印了一滩红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