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杨再兴端坐帅帐修书曰:“书致崇义节度使乌带:阁下为金国贵胄之后南下破宋之时颇立战功于我大宋子民则不啻罄竹难书之恶。今兀术殒身于上京撒离喝带甲过万犹不敢正眼觑太行舍重围中阁下之孤军而弗救远遁平阳府自顾犹不暇。今治精兵三万以复大宋河北之地阁下兵马犹鱼肉在俎死生在吾一念间尔。旌麾所指竭泽焚林玉石俱碎覆巢之下必无完卵阁下虽不畏死独不念宋金儿郎子侄乎?书至日若束戈就缚犹有一线生机若坚执妄念谓能相抗窃为阁下所不取。绍兴十八年二月初九日辰时宜举所部弃兵甲出营某必体好生之德不致妄加屠戮。若稍有迟滞莫谓言之不豫矣!大宋故枢密副使岳飞次子雷。”
书罢递与岳雷道:“贤侄此乃岳家军致敌将之书须用岳家印信为叔代笔还须得贤侄允可且先看看还合贤侄之意否?”
岳雷早已经看得明白此时郝然一笑道:“叔叔允文允武尽得家父之风侄儿不及者多矣还请叔叔异日多多赐教岂敢复有见识?”
杨再兴笑道:“岳大哥昔时领兵之余手不释卷潜心经典其胸襟气度岂是一班武将竖儒所能能比拟?为叔窃仰其风采却难以效颦岂敢相提并论?近年来贤侄屡经变故历练颇丰却是于这文辞一道少用了些功夫倒也并非难事。异日河北平定多有暇时贤侄再广读诗书必远在吕蒙之上!”
次日天明时一枝响箭带着这封劝降书送入乌带营中杨再兴于弓箭本不甚擅长然臂力过人军中多的是强弓此箭直入金营中塔楼立柱上深入盈寸犹自颤动不已。乌带得书面色惨白才晓得为何至今不见撒离喝所部大军踪影原来自家连这麾下2ooo残兵已经成了撒离喝的弃子!
乌带之降本在杨再兴算计中但让岳雷和杨再兴错愕失笑地是乌带当日即遣使出营布衣携书至营中请早日接收降军金营中居然连一日也等不得了。待岳家军接收营盘过来才众皆恍然:原来乌带营中马料还绰绰有余口粮却是不大够了早在十日以前乌带就已经将麾下兵马口粮减至每日一餐若再降得迟了些儿只怕满营兵马皆有饿死之虞!
这边乌带已经成为岳家军监中之囚满营金军尽成了太行关重建工地上的民。撒离喝却在平阳府越走越慢每往前一步都战战兢兢初出开封府时的暴怒早被抛诸脑后只觉得漫山遍野都是岳家军!
过解州地界本来就在岳家军嘴边虽则岳雷奉杨再兴之命牢牢围住乌带不去招惹撒离喝主力以图让撒离喝率部深入河东与凤翔路、京西路诸城金兵一步步远离。但一路之上免不了太行诸路义军来去如风屡屡袭扰不是今日失却一队侦骑便是明日被烧去一营粮草看似等闲村落兵马过时便有小股伏兵以强弩潜射。本待多掳汉人男子充入营中以备汾州府之战却已经视汉人村落为畏途再不敢轻易扫荡。是以步步为营走得极是仔细。只苦了汾州府老牛在城头天天苦盼:“撒离喝为什么还不到呢?”
此时上京城中完颜倒是经过多日苦盼总算迎来了自家兄弟。
兀术之死上京城中人心浮动完颜本无可如何只要金廷之内无甚变乱纵是人心略有不安也不会过于焦虑。难过者则在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河东太原府、河北大同府至燕京一带甚至远在东海边的州县皆有汉人为乱小者据山泽大者入州县已经有燎原之势若是坐视不理却怕一不可收拾。待与朝中重臣相商欲将漠北防御的重兵调回河北却惊悉塔塔尔部屡屡遭袭而贺兰可汗则率大军已经越过完颜亮经营的防线直取了东胜州!
河北其余州县军报还在途中未必就平安了以理推之大约与北方并无二致。兀术在日大金军威犹存河北还算安定眼下柱石已失完颜深深怀念起这位让自己颇不顺心地叔父来。
正月二十四日大金廷议兵马调遣之事就漠北重兵是否南调之事朝中诸臣争得面红耳赤偏生无人肯听他这位皇帝地意思完颜在御椅上老大没趣越听越是心头火起却是无力作。这日上朝前本来又偷偷喝了点早酒头晕脑胀再听得朝中有如闹市哪里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却在此时后宫内转出皇后裴满氏来对着满朝文武大喝道:“大金国还有法度么?与本住嘴!廷尉何在!看看哪一朝臣子在国主面前如此放肆!”
大兴国一声高呼门外整整齐齐开进来数百带刀侍卫朝廷上顿时尽是肃杀之气武官犹可文官们早吓得噤声不敢动弹连那些多年未曾出战的勋贵们也被这裴满氏的气势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