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酷我小说>武侠修真>凤琴劫> 第十八章 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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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冷宫(2 / 2)

海德似已知晓吾意,低声说道,“娘娘薨时,此处血迹遍布,早已洒扫过!”

本只是有些遗憾的心,顿时一沉,渀若坠入无限深渊。那“血迹遍布”四个字,又似一把铁锤,重重地敲打着我的心。一股哀痛之念,顿由心生,渀如溪流,淌于胸间。

举目再次环望一下暗影丛布的狭室,喟然长叹一息,缓缓步出了房间。

立于粗大的楹柱旁,任越渐冷厉的寒风,吹拂着我。宽大的紫色袍袖,似展翅欲飞的鸟儿,翩纤起舞。

“呼呼呼”的风声中,若隐若现那衣袂飞扬的“吡呲吡呲”声。

鬓边发丝,高高扬起,掠于脑后。

静静矗立,思绪飘忽,苦涩如江河,奔啸于心田。无奈,似隆冬江雾,更深渐浓。

“咔嚓”,锁簧弹落的声音,清脆而短促,似把利刃,割断了我惆怅的心绪。

深叹一息,徐徐转身,对刚将钥匙串挂回腰间,尚未及抬头的海德沉声说道,“海公公在此当差,有些年头了吧?”刻意压低的声音,隐射点点威吓。

海德一愣,正半抬的头,不由僵住。思虑须臾,他方眼波一转,斜眄向我。

那乌黑的眼眸清明,些许迟疑、惶惑,如彀纹般显现无疑。

眼见其色,料其必是知道些什么内幕。故而,心一沉,冷冷地盯着他,进一步施压,“海公公,也是上岁数的人了。”说着,缓步踱到其身旁,目不转睛地凝望着那一头花白发丝,“安享余生,当是你如今心愿吧?”

对于宫人而言,身已残,心已曲,劳苦大半生,最终心愿当是赎回残身,享受晚年。于权、势,只是其扭曲心态发泄对于尘世愤恨之途径,而非终旨。

海德一怔,又思量片刻,方语气沉缓地回答道,“老奴愚笨,不明公主何意。”

我轻扬嘴角,冷然一笑,“浑水已沾,全然撇清,怕是难。”说着,转过身,望着那漆黑、紧闭的门扇,望着那紧扣的门茬,继续道,“不过,容人知晓今日我之到访,恐怕道与不道当是一样的。然,你若道与本公主,感激之余,我当能尽力一偿你愿。”

海德垂首思量片刻,方长叹一息,慢慢抬头,“公主有何疑问,悉数道来,海德尽力。”

听得此话,本悬在半空的心,一下落地。此行,我当不会无功而返了。

宛尔一笑,“海公公只需告知我娘临终那日情形即可。”

“是。”毫不犹豫地应诺,不见丝微迟疑。

他垂首思忖片刻,方才缓缓叙说起来,“那是个夏日的子夜,天下着暴雨,雷电交加。‘哗啦啦’的雨声,湮没了周遭一切。然,瓢泼大雨却并未缓释些许闷热。奴才睡不着,也无处可去,便躺在床上休息。不觉间,将欲堕入梦乡之时,却被一声凄厉的喊声惊醒。再听,却又只有那‘哗啦啦’的雨声了。当时,奴才便呐闷:做梦?抑或幻觉?想了几许,也没有明白。但,越想越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又想了半晌,方明白那好像是贵妃娘娘的声音。想着,奴才忙跳下床,开了门,冒雨往娘娘房间奔去。虽相距不远,但雨实在太大,到得檐下,奴才已全身湿透,满面雨水。正要抹把雨水,娘娘那尖利而凄悲的喊声,再次响起。这回,不是一声便歇,而是断续相持,夹以猛烈地喘息声。奴才赶紧奔至娘娘房外,正要掏出钥匙开门,一个尖锐而凄绝的声音,又一次破空而起。奴才忙凑近镂空棱花窗,向内一望。说来也巧,那一刻,一道明亮的闪电骤然而起。本漆黑的房间,顿时一亮,让奴才看清了屋内窄床上的一切。”说至此,他停住话,滚了滚喉头,轻轻抹了抹额角,好像那过去的一幕,如今想起,依旧让他惊魂未定般。

面上依旧静默如常,可心底不觉已紧摄成团,有所期,又有所惧。

“灰白的床帐高高卷起,娘娘那瘦弱的身躯在床上辗转挣扎。相比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她的四肢非常纤细。鸡爪般的双手,紧紧抓着床褥,似已用劲所有力气般。娘娘平日秀丽的脸,已经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变形。汗水濡湿了的头发,粘在额角。娘娘紧闭双眼,咬着下唇。见此情形,奴才明白开了门,也无甚用。故而,忙去大明宫,禀告值夜太监,求见陛下,却被告知陛下宿在了兴庆宫兴庆殿。待奴才一路辗转,终于叫醒兴庆殿值夜,却不肯为奴才通禀,只被告知陛下休息,一切待天明再报。奴才无奈,便去找了一个同乡老宫女。待奴才和她一块回到这里时,整张床已全是血。娘娘已毫无气息,可她依然紧紧抱着你。”说至此,海德不由长叹一息。

血,全是血!

风雨交加的夜,娘独自一人在冷宫,苦苦挣扎。没有一个亲人,孤零零地躺在血泊之中。而我,也是这般清冷冷地来到了人世。

以娘之柔弱,能那般坚毅地产下我,想来当是极爱我的。那种无私而如瀚海般的爱,非为人母,恐怕难以体会。我,自是也无法深悟,但藉此,我明白:娘定是非常钟爱于我的。

不觉间,泪已悄然涌入眼眶,盈湿了我的双眸。

心海,滔天雪浪,击拍心岸。一个强烈的念头,顿时横亘于心空。我要为娘雪冤,要一报……

想着,不由悄然紧握双拳。

“海公公,兴庆殿所居何人?”沉冷的声音,似从寒潭古井中发出的般。

海德举首,一抹迟疑,如夜空流星,一闪即过。

“半盏鸩酒,与一盏无异。”双目死死锁着海德,不容其丝微喘息。

海德又思虑片刻,方启口道,“兴庆殿,乃历代皇后所居。”说罢,他又一次垂下眼帘,竭力掩饰其心绪。

皇后?

心下冷笑,看来之前的猜测倒是有些道理。

“当日可还有其他异样?”我浅淡一笑,继续探究地盯着海德,似想看尽其心般。

自海德方才神情看,他定是还有所隐瞒。

眼珠横滚,踯躅半晌,他方缓缓睁启眼帘,瞄我一眼,又犹豫片刻,方诺嘴说道,“嗯,这……,嗯,老奴也不能确定……,只是……”

“悉数道来,我自有分辩。”我冷定地望着海德,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海德垂首应声。<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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