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旭似也全然没有注意我般,认真地品评着那些钗凤。
眼见时机差不多了,趁着众人没注意,连忙施展“绝影”,向店外奔去。
方下石阶,众侍卫就要朗声施礼,忙起手阻止,“不用!我有事先行,你们不必跟随,与福笀一同回宫!”说罢,不由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扬鞭策马,急驰而去。
“得、得、得”,马蹄声,清亮脆响,在那一片喧嚣的繁华中依旧那般突兀、明晰。
奔驰间,疑惑不由顿生心田。
这样明显的离去,上官旭他们怎会未察觉?当然,福笀是巴不得我尽早消逝,她既便知悉,也会装作不知。可上官旭……难道他也希望我离开,单独与福笀……
思及此,那涟漪阵阵的心湖,顿时波涛微漾。
不过,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以上官旭往日的行径,他当不会如此。就算真是有心福笀,也不会做得那般明显。毕竟,今日是皇后要他陪我游逛京师。那么,难道是他早已算定我今日出行不过借口,去见师傅方是我的真正目的?但,如此一来,便说明他对昨夜之事已略知一二,抑或明晰缘由了?
昨夜,我虽严令侍女不得外泄,但只要知悉前后情形,细加推论,当不难料知一二。虽不见得能猜到“鬼影神功”,但猜到发生了异事却是不难的。既如此,以上官旭之精明和博闻,猜度一些当是易事。而他刚才所为,正是其明了的见证。既然他能料知其中之故,那么父皇、皇后呢?
斯时,父皇、皇后早间之态度又回现脑海。细细琢磨,不由觉得他们似乎并不如我方才以为的只了解表象,应当是已察觉了什么。不见得知悉全部,但点滴是无疑的。
想着,后背不由一阵凉飕飕。如此看来,精明之人非我,而是他们。以为瞒过众人,却只是欺蒙自己。
此思未伏,彼思又起。潮起潮落,心海掀腾。
起早至今,一直只思忖如何出宫,如何甩掉上官旭,却完全忘记了自己目下根本不知师傅和哥哥居于何所?
现在,不管如何,已逃脱樊笼,孰知却又遭遇迷途。堂而皇之去官署?太过显眼。托人去找?万一为敌人窥破,岂非弄巧成拙?
就在这时,一串张惶而有些急促的“停下、停下”呵斥声,顿响耳畔,打断了我的思绪。
定睛一瞧,数个身着蓝衣的仆从,已经被黑马踢翻在地。方才的呵斥已经变成了阵阵“哎哟、哎哟”的哀嚎。
忙紧握马辔,力图阻止黑马继续向前。然,为时已晚,颇通灵性的它虽尽力停住,但惯性作用下,依旧向前划了数步,好不容易才刹住脚。而它还是扬颈奋蹄,高声嘶鸣,“吁!”
“吁!”
迎面而来的一匹高头白马,因我之坐骑长啸而被惊扰。它仰首蹬蹄,狂嘶鸣叫,将其背上那团雪白锦衣,掀了下来。
“啊”,一声惊唤后,“咚”,一声闷响随之而起。那团素锦重重地落在了青石地上!
尖锐的叫声如利剑,撕破了街上本“嗡嗡嗡”的喧嚣。转瞬,热闹的街市霎地安静下来。
我忙轻拍马背,飞身而起,奔向那行将撒蹄狂奔的白马。
稳稳落于那银鞍之上后,抓住缰绳,贴身于马背,拼力控制。
“吁!”“吁!”白马昂首乱蹬好一阵,方缓缓安歇下来。
翻身下马,执着缰绳,环望寻觅方才那白衣身影。
目光逡巡,轻易地找到了那团素衣。
说是男子,莫若称其男孩,来得更为妥当。
他脸似皓月,面若敷粉,眉目传情,唇若点朱,真真一个粉雕玉琢的面娃娃。若非那乌黑的浓眉间,透露出的点点英气,我真要以为这是个美丽的女孩了!
此刻,他怒目圆瞪,恼恨地看着我。
刚才那几个被踢翻在地的仆从,早已翻身而起。他们高挽手袖,恶狠狠地扑了过来!
“哪来的乡野女子,竟敢冲撞了我家公子!”厉声喝骂,愤恨之意彰显于外。
换做过去,就算我理亏,凭着他们此刻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也必然使计捉弄于他们,定不轻饶。然,此刻我在京师,方入皇宫,断不能多事!
思定之后,按捺住心中的恼意,牵着马儿,上前一步,目光越过紧围着我的众仆从,对着那锦衣男孩倾身作揖道,“方才多有冒犯,请公子恕罪!”
未待那公子启口,众仆从已经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恕罪?”
“道歉就没事?”
“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谁?”
“……”
斯时,不知何人已经大声吆喝道,“上!”
众仆从听闻此语,立时便要动手,似想将方才那被冲撞到地的恶气,全都回报给我!
眼观此势,已悄然运气,准备施展“绝影”避开!
谁知,就在这时,一个清朗而有些稚嫩的声音,霎地响起!
“住手!”厉声喝止,威慑暗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