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岚和陶晴同时一顿,敬岚最先反应过来,抢在陶晴之前马上就掀开了布帘:“问轩兄来了?正好,我刚刚祛除瘴毒,正准备去找你。”
陶晴刚刚要敛起的怒意一时卡在胸口,陶晴眼里顿时隐隐潮湿起来:“你!!”
林问轩哪料到会见这样的场景,本来听见敬岚言语脸上刚涌上笑意,马上让陶晴吓得说话都不利索:“陶…陶陶陶姑娘……你这是……是……”
陶晴当即转过了身去,双手紧攥在一起,声音都有些发颤开口:“既然如此,敬岚公子和林公子便请回吧,小女尚有病患待诊,就不送了。”
总算听到她松口,敬岚只道了声告辞,立刻转身就出了营帐,一把抓住还在凌乱的林问轩,将他一并拖了出来。
刚刚出营帐,敬岚就已经支撑不住死死扣着脑袋靠在路边一棵小树上,而是清晰明显地感觉到像有刀割火烧一般,尖锐得像兵器外伤。
林问轩见状赶紧过来扶住了敬岚:“敬岚公子?!你怎么……”
“别声张!”
敬岚赶紧压低嗓音直接打断了他,用几乎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别让她听到……”
甩了甩头,敬岚揉着太阳穴,不同于当初墨斗鱼那种恐怖的钝痛感,虽然来势汹汹,但却彻底干脆,让人清楚地感觉得到,它不会持续到令人疯狂的地步。
撑起身子稳了稳,敬岚朝林问轩摆了摆手,脚步时深时浅着朝前走:“我没事,先回住的地方再说。”
林问轩在原地犹豫着转了转脚后跟,见敬岚自顾自朝左边的岔路去了,面色一变赶紧跟了上来:“敬岚公子,反了反了,右边才是!”
……
……
与此同时,陶晴帐内一块侧帘却落了下来,从中走出一道身着绝异天宫青色衣袍的身影,从怀中掏出印着狐狸图案的白色手帕,递到了陶晴面前:“短短几天内,先是气走那惊才绝艳的秦姑娘,现在又连我们脾气好上天的兔子都能气哭,敬岚兄后半生真是够让人不敢设想了。”
陶晴微微一惊,听见是唐非尘熟悉的声音,这才接过手帕,垂下眸子不着痕迹扫过眼角,低声道:“对不起,这次是我的不是……”
唐非尘诧异地挑了挑眉,却见陶晴五指微微攥紧了袖口白绒,声音更小:“早知瘴毒会造成何等病症,我却对他意识不清时的胡言不依不饶,敬岚公子不信任我,理所应当。”
听得此话,唐非尘顿时扶额,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这么委屈自己?换我可气不过,现在看来,让他多看看幻象,我也用不着内疚了。”
察觉唐非尘话中意有所指,陶晴一怔,当即从座椅惊起,拿起桌上小玉瓶就将之打开凑到鼻子边嗅了嗅,顿时变了面色:“这并非三气祛毒丹,是你?!”
唐非尘勾起嘴角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只是给了他一枚混入鬼雾涧沼泥的丹丸,敬岚兄可是能从淤脉断言散中全身而退的人,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陶晴不禁蹙起了眉头,忧心道:“为何?你对他存有疑虑?”
“何止疑虑啊!”唐非尘视线转向敬岚离去的帐门,仿佛在透过布帘深深凝视着敬岚的背影:“敬岚兄在藏什么我还不得而知,四年前的事情也尚未能确认详查,但我敢打包票,他必定曾经和庄大人打过交道,还不是以什么好的身份……”
陶晴脸色一变,又忍不住微微侧了眸:“那为何不立即上禀庄大人?却要用这等下乘手段……”
“哈哈哈,的确啊,可我却就是想试试水,也还真真切切打算,和他交个朋友!”唐非尘朗声轻笑起来,随即收了视线看向陶晴:“在这之前,先说说你和第三宫的问题,又为何不曾上禀大人?”
陶顿时晴僵了僵身子,低头沉默了好一阵,才抬起目光望向那隔开其余五顶帐篷的布帘,手紧紧捏着白净手帕,细微地抖了抖。
望着桌面油灯燃起的明黄火焰,陶晴终是轻叹了一口气,才垂着眸子开口:“八年前暗岩屠域之行,乃是我身为沼域之人,都不可为其辩驳之大错!”
“然而,我的挚友却因身上流淌着暗岩域的血脉,为第三宫从我第一宫队伍中暗中强行抓去,处决在濡杨城外凤燃关上……”
唐非尘顿时微微眯起了眼,轻声喃喃道:“为风岩之战而立的那座,凤燃关么…”
“我就站在凤燃关下,望见她被吊于城墙之上,至今仍未明白…”
陶晴低下了头,眼底映着发颤的火光:“她甚至,连暗岩域都从未踏足过,究竟凭何担世人唾弃谩骂呢?”
“呵…这么看,仅仅记恨上那群疯子,已经很客气了。”唐非尘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侧眼瞧着陶晴:“连请庄大人替你讨个公道都不愿,这么委屈自己?”
却见陶晴抬起一对眸子直直和他的视线对在了一起,那双微微泛红却仍透出温雅的眼里,带着三分迷茫:“冤冤相报终将伤人无数,若我那么做了,又和他们有何差异呢?”
“不愧是兔子,这等思想境界,我此生大概无望了。”
唐非尘抬眉长叹了一口气,将原本装有三气祛毒丹的玉瓶换回了陶晴桌上,便不急不缓朝帐外走了出去:
“总要有人替你们这些‘出家人’长长心,为了第一宫此行安危,还需你暂时当作,方才没见过我才行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