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她话声一转,接着说道:
“洛阳花会之花女大会,历经五六百年,当中虽有多次中断,但每次举行,无不给世人的眼中添上十位才貌俱佳的女子的身影。
公孙淑芳、申无双、陆惠惠、车彩蝶、吕婷儿、程欢儿、潘凤、李师师、张雨芝……
这些奇女子哪一个不让当时的世人,臣服在她们的石榴裙下!你们没看到那些达官显贵、年少公子在张雨芝面前的样子,一个个低声下气,千般讨好,简直丢了……“
孔氏越说声音越大,而在场的其他人听到孔氏越来越激昂,竟然越来越仿佛不是从她的口中说出一样,因为,下面的话简直就是一个骑在男人头上的女人,在向男人摆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她将踩在脚下的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她则是一副女君主之相。
当崔氏说了足有一盏茶时光,也许她觉得一个人说得口舌有点干燥了,也许将早已淤积在心里不知多久的话说得差不多了,此时,她才停下了话声。不过,当她刚端起身旁茶几上的一杯茶,准备喝一口,润润喉咙时,她的目光一扫之后,心下顿时一惊。
原来,当她看到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惊愕莫名的表情后,心里顿时明白,她刚才已经露了相。
虽然她平时将决不做臣服于男人的女人的念头,深埋在内心的角落,但刚才她说出的历代花魁,所取得的成就太以惊人,让她这位从未轻动声色之人,也不禁说到她们时,越说越激动,而不自觉得表露站在她们女人的立场,而对男人颐指气使、骄横恣肆的情绪。
她为自己刚才的失态而惊讶。试想,一个外表上有着既让人亲近,又让人敬畏的双重魅力的女人,竟会说出一反常态,大放骇人之言,怎不令人惊诧。
不过,孔氏到底是非同常人。当她开始发觉众人的惊愕表现后,她的心里确实有一阵的紧张与尴尬,然而,心思灵巧万端的她,对于这种自我趁处窘境的处置,可不是为难之事。
“品儿,李公子,你们别发愣了。刚才的话算二婶失言了。嘿嘿!谁叫那些人竟为了女人而丧失自尊,有些人在人前是个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是到了那些奇女子面前,却又是另一副样子。唉!刚才的一番话,二婶实有对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勉励之意啊。作为长辈,我可不愿看到你们也像那些人一样,整天醉心于花天酒地,不务正事。”
哦!原来,刚才她那一番女王睥睨天下,无视天下男人之言,竟然有警戒南宫品和李笑天之意!
“对!二夫人说的很对!眼下乾坤已呈现混乱之态,而很多儒生名流、仕宦显贵,不是醉心风花雪月,就是在朝野争权夺势,枉乱朝纲。百姓们根本看不到一个朗朗乾坤、升平世道。而我们男人,确实也不争气,青楼、赌馆等处不知消耗了他们多少精力!我看再这样下去……”
说道这儿,话声突停,随即不知为何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失落、苦闷之状,虽然郭福的脸上肌肉收缩之状很是明显,不过这时却没人注意。
他刚才的话,听在其他人的耳里,显然觉得他赞同孔氏之言。其他人虽然都感觉到郭福的话言犹未尽,突然停下,有些突兀,但他们也未作他想,静等着他说完要说的话。
这样,片刻之后,郭福的脸上已无刚才的异状。接着,他向南宫品兄妹和李笑天三人分别看了一眼,又道:
“不是我郭福危言耸听,目下,我朝四面都有外族虎视眈眈。胡人、西夏、西域,甚至东边远岛之人,这些外族对中原的觊觎自不用多言,但是,就连苗疆、西部边陲等我朝疆域内部,也都有着动荡即起之势。
多少次流民其事,多少次蛮族自做土皇,多少次异族骚扰入侵,当这些起事与边境冲突被平定后,留给百姓的无不是千创百孔、流利失所的局面。我朝百年来积贫积弱,到如今,也该是大厦将倾之时了……“
说到这里,郭福猛然“啊”了一声,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想来,他后悔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但是,话既出口,再想收回,已不可能。不过,在场的都不是在朝为官之人,对郭福的话,也只是略感惊讶而已。何况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郭老所言极是!不过,我朝虽然颓势尽现,但只要玩物丧志、醉生梦死之辈,能够改弦易辙,年轻一代能够自强不息,相信御敌安内,以复承平河山,还是很有可能!”
闻听李笑天所言,孔氏嘴角泛上了一抹讥笑,而眼角也有一道冷芒一闪而过。只听她说道:
“李公子说的也有理,希望你们年轻人将来能够一洗现在的风气,给我朝一个清平世道。不过,据闻北面胡人兵强马壮,一人足可以一当十,而西夏虽然已不复往昔之势,但其拥有一支闻名天下的铁甲骑兵,数量过万。与他们相比,我朝军马积弱多年,要依靠他们保疆卫土,那真是……”
说到此处,孔氏突然住口。不过,虽然她话犹未尽,后面所要表达的意思已是很明显。那就是以目前当朝军队对抗外族龙虎之师,要仰仗他们戍边卫土,那定然是有点螳臂当车之意味。<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