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差点咬到舌头,想想谁叫她自己答应了,“……广和楼的小笼包不错。”
吴其晗扫过桌上没怎么动的菜碟,饭倒是吃得一粒不剩,“夏姑娘早说,我就不点这些中看不中吃的招牌菜了。”
收拾桌子的伙计动作一滞。
夏苏没在意,事到如今,只能争取到底,“我爱吃小点心,尤其入秋了,午后吃两――屉热小笼,就能好好干活。”
吴其晗心头大笑,脸上半点不动声色,嘱咐伙计准备两屉生小笼,等夏姑娘走时送上。
随后,他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劳夏姑娘久等。”
夏苏看仔细面额,确认不少,收入袋中,没说谢。请客与银货两讫不同,是吴其晗单方面给她的好处,当谢。
“货,不错。”
一般,吴其晗不夸他的供货人,以免他们自以为是抬高价钱。
但夏苏不同。
三个月前,吴其晗不小心泄真意,道她的画如仇英再世,她眼里的欣悦不掺贪念。不过,他也不会再夸出心里话就是。
夏苏抬头浅浅笑了一下,右手又握了笔似得蜷住,轻说那就好,起身告辞。
戏台上又开演了另一出,铜锣上下摇,将大堂里幽幽明明的灯光映入珠帘。
夏苏白玉的面容因此点上了彩缀,笑眼儿勾勒深邃,半旧不新的绿儒裙也添几分亮丽,一绺带着湿雨的乌润丝垂在肩前,衬得细颈分外皙美优雅。
那片颈下雪肤,沿漂亮的锁骨线两边铺展,又柔婉蜒入衣领尖下。
美人极品,不在于容貌沉鱼落雁,而在于能否惹人心怜心动。
吴其晗眸瞳顿缩,双目渐渐眯紧。之前光看着她谨慎防备的模样好玩,此时不过一个微笑屈膝辞别的婀娜之姿,竟惹他生了怜惜?
夏苏留意到吴其晗的目光,嘴角往下一弯收了笑,低头垂眼将全身化僵。
即便如此,右手手背突然刺痛,她眼中恍见,一朵妖艳的刺野蔷从皮肤里扎开了出来,让她的左手狠狠往右手上一拍!
夏苏打得很用力,惊回了吴其晗的神。
彩光还在她的面上轻晃,五官却呈拘谨呆板,惹怜触魂的清香仿佛只是他短瞬眼误,他往椅背上一靠,吁气之间心态已稳。
“不要急着走,我还要跟夏姑娘下订呢。”
拔干净了!都拔干净了!
左手不停摩挲着右手,心惊肉跳的夏苏听到下订,强压满心恐惧,更努力地弯苦了嘴角。
不要紧的,她已经逃出来了,离得千里远,躲得很小心,不可能被找回去。
“二爷……”心情张惶,她思路就有点乱,“吴老板这回要订什么?”
吴其晗任那声二爷在心上重敲一记,神情自若,从桌下拿出一卷画轴,“我订这幅画的仿品。”
画为岁寒三友,原作水墨设色,松针叠迭,用笔挺拔,梅花细笔浓墨勾瓣,墨竹撇叶,写实写意,南宋大家赵孟坚所画。
看见画,夏苏心里再无杂念,只一眼就道,“这已是仿作,吴老板何需再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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