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河似乎就等她这么问,笑答,“这就得靠妹妹了。”伸手对指那群奋笔疾书的年轻人,“他们正临帖王羲之的兰亭序,其中就有杨汝可器重的子侄。那个衣着最好的。妹妹去表现一下,无需施展全力,比他们都强些就可。其他的事,就交给不才的兄长我了。”
即兴临摹也是画市的传统节目之一,但夏苏道声不去。
赵青河奇怪,“为何不去?吴二爷今晚请了男女客,难得没有束手绑脚的规矩,平时又总看你一人研墨,挺寂寞的模样,如今有这么多同好,大家以才博彩,不分男女老少,你去凑个兴子何妨?”
“不会书法。”表情平乏。
“……听说书画不分家。”谦虚?
“一窍不通。”语气呆板。
“……肯定是你小时候偷懒。”怎么能不通?
“学过,说像鬼画符,非劝我放弃。”老实孩子。
“……你……还真是偏才……跟挑食的娃娃一样。”谁说,又是谁劝她的呢?
“我娘说,一技之长就够用了。”不是她挑,是她学不会。
“……你还有娘啊?”头一回听她提。
“你才没娘,你是狗熊孩子。”所以从前那么蠢——干娘,请见谅。
“……”好吧,不好玩,赵青河见临摹架上字帖撤下,换了一幅墨菊,“妹妹现在可以去了。”
看她还很不甘愿,他推一把,“想想银子,这位徽商出手阔绰,错过就得等下一位,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夏苏去了。
这晚来得都是性情中人,确实不怎么在意男女之别,而她斯斯文文,小嘴往下抿弯,毫不亮丽,自然不太惹人注目,因此谁也没多看她一眼,任她在尾桌默默画。
夏苏没看过这幅墨菊,画法和风格都很陌生,仔细品味,有她喜欢的李延之宋风。整幅画既无落款也无印章,墨菊小写意,重形现真,但布局想生动却没能生动,有些滞静。
一般而言,若是头回看到的画,非她熟悉的名家巨匠,又不能用辅助的小工具,她的摹仿力和相似度就会出现偏差。不过,能挂上这幅画让人临摹,期望大概也不会太高,她落笔很快,以形画形,神韵随心。
画到一半,夏苏忽然想起赵青河“比众人要摹得好,又不能尽全力”的要求,立刻慢下,不停对照着旁边几张桌上的画,磨蹭到最后一个,才挂到绳上去。
人们围上去看字看画,摹字者和摹画者也观摩他人之作,而夏苏对书法一早放弃,又看过那几幅画,自觉没什么好瞧,立在山石下,离人群远远。
有人跑过来。
正是衣着最好的那个年轻人。
夏苏往旁边再让三尺,但她的防备如今十有八九是多余的,年轻人脚步不停,从她身侧跑到亭上去了。
年轻人的声音并不小声,很愉快地说,“大伯,既然摹得是您的画,就该由您决定谁摹得最像。您不下去瞧,我不好意思拿奖品,怕人说我沾您的光。”
原来墨菊图是杨汝可所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