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空间都是她的呼吸声,恐惧令她无法转头。
可是她的撞击似乎唤醒了身后沉眠中的东西,记柳听到它动了起来,擦着地面行走带动了潮湿的稻草。
淅淅索索!
淅淅索索!
随着它一点点逼近,记柳的身体呈现条件反射,软糯滑溜的皮肤上凸起了无数的疙瘩,细软的汗毛根根竖起。
怎么办?怎么办?......
记柳头疼欲裂,身后的物体已经能触碰到她了,她甚至感受到了那个东西喷在她耳根上的寒烟,碎冰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皮。
正当她要发疯尖叫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物体凑到她耳边发出幽幽叹息:“你们什么都做不到。”
熟悉的声音让她眼底一亮。
不对!她做得到,因为她知道出口在哪里!
随着她豁然开朗,黑暗幽深的环境如同石子投入水面,先是拆分成一片一片的水波,后又拼凑回去,恢复到之前沉静内敛的模样。
记柳睁开眼睛,屋外不再是漆黑一片,反倒是微弱红光给泛白的天空染色,和莲花村后山日出的场景极为相似。
她起身走了出去,客栈院子里不期然遇到一个人。
“你睡不着?”秦瑟显然也没料到会遇到她。
在有光亮的地方见到她还是第一次,秦瑟身上到处都是绷带,白色的带子一圈圈缠在她身上,猛然间看到活像缺了零部件的干尸。
记柳抿了抿唇:“嗯。你怎么出来了?”
她的眼神下意识避开了秦瑟,被吓到后心脏砰砰乱跳异常拘谨。
反观秦瑟在短短三四个时辰内见惯了一般无二的表情,她毫不在意,了然笑了笑:“把我推到院子中央去吧。”
“听说我们走了以后,县老爷在石头村附近的山坡上挖出了百十来具骸骨。”
她们二人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眼晒着月亮,一个坐在台阶上倚靠着栏杆赏月,一时间院子里没有任何声音,秦瑟等了一会,终是耐不住先开了口。
记柳没有回应,她在知道石头村实际是个吃人的村落后,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你差点就和他们住一个山头了,失望吗?”秦瑟将轮椅掉了个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她,里面带着揶揄。
“你呢?”
记柳心中压抑烦闷,被她嘲笑后控制不住反问回去。
秦瑟好似有些在意,她嘴角的弧度渐渐平缓,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望着记柳的眼睛说道:“记姑娘,我不准备回去了。”
“为什么?他们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不想回去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吗?”记柳不解,秦瑟遭受这么多折磨,怎么会甘愿放下仇恨?
“什么是属于我的?”秦瑟淡淡和记柳对视,她的头发挡住了散落一地的月光,正对记柳的那一面空洞而黑暗:“从我娘走后,我就剩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了。”
秦瑟娘亲临走前,只给她留下一句话。
——好好活下去。
秦瑟把手放到剩余的大|腿上,低头藏下眼底的思念:“还好,明白的不算太晚。”
“记姑娘,求你一件事,不管你们要去都城做什么,不要把我牵扯出来,也不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之后秦瑟便默默盯着记柳,不再开口,固执的想要等她一个答案。
记柳愣在原地,她突然笑出了声:“你怎么知道我们去都城做什么?”记柳还是在州府接到丁臣的囚车,才从盛礼和林不悔的对话中猜出了他们去都城的缘由,秦瑟知道这件事倒是让她意想不到。
两人被关押在一起的时候秦瑟曾提起过,她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是家里二娘做的,可让她最难过的是,她名义上的爹爹,旌国有名的文典大人,默许了这一切。
她说,她曾以为虎毒不食子,就算她知道了爹爹的秘密,也不会怎样,结果现实给她打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如今她用看似逃避的办法提醒记柳,她爹秦向丰和丁臣的案子有关,盛礼只要朝着秦向丰的方向查准没错。
秦瑟显然没想到记柳如此敏|感,仅仅一句话就知晓了她的目的,她整个人在月光下愈发清冷,就在记柳以为她不会解释的时候,突然出声,幽怨凄凉:“我爹默许二娘杀我,就是因为他以为我知道了他和军需被抓一案有关。”<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