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贷款,房贷、车贷逼着你不得不努力工作。
因为医疗,任你积蓄百千万,一场重病就能让你现出原形。
因为教育,美国式学贷、华国式学区房,市场总有一种办法逼着你心甘情愿付款。
这些生存压力,都是理所当然存在吗?
绝不可能。
首先房产根本不是问题,只要城市有意愿解决问题,一边扩大供给批量建设住宅区卫星城,一边解除捆绑在房产的额外福利让房屋回归居住属性,所有城市的房价都能砍掉四分之三。医疗、教育也是类似,只要愿意公平公正方针去解决,尽管有限的资源肯定不能满足全民需求,却也绝不至于恶化成三座大山。这些众所周知的道理,缘何在现实世界里没有半点可能性呢?
因为资本需要鞭子。
如果中产阶层无欲无求了,这必需品不缺,那必需品也不缺,如何驱动他们努力工作呢?住房、医疗、教育都是挂在驴子前面的胡萝卜,当中产阶层有了迫切需求,当中产阶层有了不得不工作的理由,资本才能牢牢驾驭中产阶层。
这些现象并非某些统治者的刻意垄断,而是资本社会向前发展的必然结果。即使强行解决了住房、医疗、教育三座大山,资本市场也会滋生新的三座大山,因为资本需要可供压榨的人力资源。
试想,如果孟海歌、孟海咏姐妹业已大富大贵无欲无求,如果不努力工作也有无尽财富可供挥霍,谁愿意辛苦奔波啊?
最少,孟海歌不愿意。
可供压榨的人力资源,是资本社会的序运行的前提。
制造需求,制造困境,而后才能把自由的人推到由资本定价的人力资源市场。
有了这些觉悟,孟海咏再去欣赏孟海歌的正能量誓言,陡然泛起悲凉情绪。
哪有什么鸡汤啊!
哪有什么正能量啊!
姐姐,你再努力赚钱,也是资本洪流的一朵小浪花啊。扪心自问,你在祝为的工作,你去乌联的新工作,真是你心甘情愿的人生目标吗?除非机缘巧合晋位大资本家,否则你注定要为别人的事业而奔波一生啊。
孟海咏仿佛觉醒了。
然而,这种觉醒滋味并不好受。
就像鲁迅《呐喊》自序的一段比喻: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孟海咏觉得万般痛苦。
孟海咏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将来。
再努力拼搏,再努力赚钱,也难逃铁屋子闷死的囚徒困境。
人失去了自由,才能被资本定价。反过来说,当你被迫接受资本定价时,你已经丧失了自由。这里的自由,不是普世价值所谓的自由,而是藏在己心的一丁点儿自由意志,而是作为智慧生命的唯一尊严。
每月三万救命钱,孟爸就能续命。
月薪三万或者更高,就能续命孟爸。尽管现在看起来很难做到月薪三万,孟海咏却勉强有些信心。可,这世间不只存在一种病,也不只存在孟爸一名亲人。如果孟海歌病了呢,如果未来丈夫病了呢,如果未来孩子病了呢?在资本奴役的社会,孟海咏永远只能随波逐流见证资本对她的摧残。
孟海咏毫无反抗之力。
想到这样的绝望事实,孟海咏几乎丧失前进的动力。
如果努力毫无意义,还有必要再努力吗?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孟海咏不愿唤醒孟海歌让她感受令人窒息的绝望。
且让孟海歌充满正能量地拼搏奋斗吧,昏睡死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忍住心中的负面,孟海咏简单描绘乌联所见所得:“乌联行政区划有核心区和非核心区之分,非法部落武装力量大抵都聚集在非核心区,乌联首都温克市近郊其实比国内城市还安全。而且论人口比例,温克市半数都是华人,简直就是一座较为国际化的华国小县城。祝为的超大型智能化工厂产业基地坐落在温克市东南,应该没有什么安全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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