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轻咬唇瓣,半天没有下文。
那头,吕循却要走了,他临走前,留给甘棠一个水雾朦胧充满委屈的眼神。
……
“姑娘,姑娘,你怎么样?可是受了惊吓?那吕家世子,好生无赖,竟命人将奴与熏儿扣起来,私来见你,也不怕毁了姑娘你的闺誉。”
自己的女侍何时进禅房的,甘棠已经想不起来,但在女侍气急败坏,满含担忧的话语中,她凝练出一个信息。
吕循是靠着蛮力闯进来见她的。
那她外祖父母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原还想着替吕循掩藏一二的甘棠,顿时没了主意。
这人的求娶之心,会像他自己所言的可比磐石么?
他将事情做到这地步,看来是真的只想要个自身清白,不想与她有关系了啊。
甘棠一颗心儿干涩的颤了颤。
甘棠想着,既然吕循没想过遮掩,她外祖父母迟早要来过问。
但等了几天,家中无一人提及此事,好似她们都不知吕循曾强闯禅房来见她似的。
甘棠晓得,家中长辈已经知道这事。
内宅女子,到底信息闭塞得很,甘棠不会自己去问家中长辈如今如何看待吕循这个人,所以接连半个月,她都只窝在自己的闺阁,躲过骤然而来的倒春寒。
进入二月,西川的天气越来越好,人们不在像冬藏时的惫懒。
卞家霜居的长辈们一拍手,便定下春耕节那日包下一家梨园听戏看唱曲,以打发走冬季的死气。
转眼就到了春耕节,卞府女眷男丁门乘车去了梨园。
甘棠是小辈,点戏轮不到她,她看了会儿也觉无趣,告过长辈后,离开了戏堂,去了一座可以瞭望连绵不绝的田井阁楼。
初春时节,万物新始,田地里遍是正在劳作的人们,偶有担荷送食的妇人行走在阡陌上。
甘棠看着这情景心情舒畅许多,她让自己的女侍去把自己的画架拿来,欲将此场景画下来。
女侍熏儿刚应声要下楼去,就听到甘棠啊的惨叫一声。
原来是甘棠瞧田井里忙碌劳作的农人们瞧得入神了,想在往外瞧瞧,不想这有丈约高的阁楼的凭栏年久失修,出现松动,甘棠整个人直直往下载去。
陪着甘棠出来的女侍小厮各个都要吓破了胆,这么高的楼,人直直摔下去,必然要出事。
“姑娘!”
一时间,七八个人乱作一团,有忙跑到阁楼边,试图挽救拉住甘棠衣袖的,有跑下阁楼,想看看甘棠伤况的。
而甘棠……
丈约高的阁楼压根儿不给甘棠反应时间,她甚至觉得由于极速下坠产生的风要将她的皮肤扯裂。
这次,只怕不死也要伤筋动骨了,若治不好,她就成残废了。
“啊!”是甘棠的女侍听到扑通的声音后吓晕在凭栏边。
甘棠身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同时听到两道频率都相当快的心跳。
一道是她的,一道是——
此刻她无法用言语说出其高大英勇的吕循的。
甘棠的耳朵靠在吕循靠近心房的胸膛前,人木木的被飞身而来的他抱着。
“棠儿,有没有伤着?可有哪里痛的厉害?”
落地后,并没有发生戏文里又是转圈又是对视的忘乎所以的那种俗套把戏。
吕循手颤抖着,语调也没有往日的冷静自持。
因为民以食为天,农桑是苻氏皇朝格外关注的,因此春耕节在全国各地都备受重视。
凡是亲王郡王属地,在春耕节这日,都要亲自带领府上子孙门客一起事农桑。
今日,吕循原是和自己姨夫,唐王殿下一块儿来参加春耕节。
时值晌午,该用午膳的时候,吕循一行人就在高楼附近搭棚用膳。
吕循早就看到高楼上的甘棠了,但他无法上前去与她搭话,因为没有关系的男女在众目睽睽下谈天说地,女孩儿家会被诟病。<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