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姝娘劝了几句没劝住,便也由他去了,只嘱他中午早些回来。
看着姬誉的背影,罗姝娘心里狐疑不定。
也不知道相公这番话,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要知道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旦养成了癖好,想要改回来,那可是得有惊人的毅力的。
倒底姬誉能不能变好,还要看他日后。光听他那几句好听话,是不作数的。
罗姝娘拿了自己未完成的针线活来,趁着天色晴好,坐在院子里头飞针走线。
这双鸳鸯的绣帕的绣法,这时日长了,手法都有些生疏,罗姝娘也是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上手绣了片刻,这才找回了从前的感觉。
这一块绣帕完成之后,罗姝娘能赚个文钱。
姬家的衣食大头,还都是从这上头来的。
想当初为了学这绣活,罗姝娘那可真是煞费苦心,软磨硬泡,死皮赖脸地这才跟那绣坊的柳绣娘学了这么一手。
也因为有这赚钱之法,她和大妮才算没有饿死。
不过,自己这绣样么,红红绿绿的鸳鸯,颜色是够鲜亮了,可也透着那么一股子俗气,倒底是多了那么几十年的经历,眼光跟从前不一样了啊……
罗姝娘打算把这块绣帕绣完之后,就换成旁的花样。
她前世进京认亲,过上了富贵日子,数十年里,见识过的各色花样不知道有多少,只把那些想得起来的简单样子,随便绣几样就比这强得多了。
罗姝娘坐在那儿,把另一只鸳鸯也绣完,也到了该午饭的时候了。
“娘我回来了。”
大妮儿倒是准时回了院,也不知道在外头怎么疯玩了,额头鼻尖上都带着汗珠儿,小脸红扑扑的,十分快活的神色。
以罗姝娘现在的眼光来看,自家大妮儿也是个漂亮的娃娃,就是太瘦小了点。
“快来擦擦脸,一会就该吃饭了。”
罗姝娘给大妮儿拿了手巾擦汗,看着小丫头边擦边咭咭咯咯的笑,心想这娃也三岁多了,每天倒不能让她就这么都玩闹了去,需得学几样本事才好。
她可还记得,当初娘俩进京,安乐侯罗府里那些人是怎么笑话她们的。
高门人家的孩子进学早,就算是女儿,除非那家风实在不怎么样的,也要跟着教养娘子学几个字,熟悉基本礼仪的。
当年进京时,大妮儿不过四岁,罗姝娘一个人养家,每天劳心劳力,每天跟个陀螺似的,哪里能想得起来那么多,要给这么小的孩子教规矩识字?
虽然后来娘俩都知耻后勇,发奋学习,可那被人讥笑的阴影却是埋下了。
无论多么努力,还是总有人拿她们早年初进府时的笑话挂在嘴边。
罗姝娘摸了摸大妮儿的头发,打了碗水来,坐在桌边,用手指沾着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三个最简单的字,教给大妮儿,让她坐在桌边自己沾着水练习,这才去厨下做饭。
厨房里米面菜蔬俱快见底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罗姝娘虽是有心改善一下饭食,也只做了糙米饭和一荤一素两个菜。
素菜是清炒白菘,荤菜则是腊肉炖干萝卜条。
罗姝娘走出厨房的时候,姬誉已经回来了。
大妮儿端坐在石桌的一边,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眼睛瞧着对面的姬誉。
姬誉则是以手蘸水,在桌上写写画画,正在低声跟大妮儿说着什么。大妮儿听得专注,时不时地还会点一两下小脑袋。
虽然离得有点远,但这一幕,还真得跟旁人家的父女俩似了几分。
罗姝娘禁不住嘴角微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姬誉却是灵觉,瞧见罗姝娘过来,便停下来冲着罗姝娘微微一笑。
“娘,娘,你看,一,二,三……”
小女娃迫不及待地给罗姝娘演示着新学到的字。
罗姝娘打眼一瞧,虽然这是最简单的三个字,那横也写得有些歪曲,但看着还是有模有样,目光瞥过姬誉,带上了几分笑意。<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