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之内坐下了十几名晋商,此刻无不是面色惨白、双股颤抖。
范永斗拿起茶碗来,可哆嗦的双手总是溅出茶水来,恼的范永斗将之摔碎于地,咆哮。
“你们执意要去找那张献忠,结果呢,扶不上墙的烂泥,一坨屎!
现在张献忠已经在洛阳伏诛,你们通敌的证据全在朝廷手里,朝廷光明正大派军来剿,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没有人吭声,但这并不是因为惧怕范永斗的威势。
范永斗骂累了,坐下了,可很快又坐不住的起身。
“咱们不能留在这等死,必须立刻离开山西。”
“离开,去哪?”
“察哈尔。”范永斗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走察哈尔去沈阳,这些年咱们帮了皇太极那么多,他那总要给咱们留个一席之地、留个安塌之处。”
靳良玉惨笑一声:“皇太极?他现在只怕也自身难保了吧,去年年关时候后金的书信诸位没看吗,堂堂一国之君连个暖炉子都快烧不起了。
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找粮食、找衣服,这世道,谁不难啊。
咱们去那,最终的结果一样是死路一条,另外走察哈尔去后金,这一路上又能活下来多少。
与其冻毙于路野,授首于蒙古人或者女真人的屠刀下,倒不如留在这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上,死,也死的踏实些。”
范永斗恶狠狠盯着靳良玉:“你总是要和老子唱反调吗?”
后者毫不在意的摇头:“咱们现在都是待死之人,你又何必恐吓于老夫,若是看不惯,杀了老夫便是,早死晚死的事罢了。”
范永斗怒极,正欲喝骂被其他几人拦了下来。
黄云发说道:“范兄、靳兄莫要再争吵了,还是想想如何安排个后路吧。”
“还有后路吗?”靳良玉瞥了他一眼,冷笑嘲讽。
“咱们的确是没有后路了,但是,得让咱们的孩子有。”黄云发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将几个年幼的子女秘密送往了民间,假手卖给一些百姓,从此改名易姓,便与我黄某再无任何关系,可这血脉终究是传了下去。
至于年纪大的、在官府登户造籍的没办法,就让他们自行逃命,生死各凭天意,朝廷这次怕是不会放过咱们,洪承畴来此,连耿如杞这个山西巡抚去见都见不到,如此一看,耿如杞自己怕也是难逃一劫。
这般作态,是要打算斩草除根了。”
靳良玉沉默下来,随后呵呵低笑数声。
“还是黄兄考虑的周全,是啊,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
范永斗猛然一拍桌子。
“瞧你们一个个的什么样子,刀落下来了吗,咱们脑袋掉了吗,不就是一个洪承畴吗,又不是天兵天将,刀枪不入。
他带兵来,咱们手里也有兵。
这么多年,咱们在山西花了那么多钱,养了那么多人,为的,不就是到今天这般地步有用处。
把咱们的私军都集中起来,就在太原就在这,和洪承畴,决一死战!”
是啊,既然横竖都是死,那便干脆,决一死战吧。
崇祯三年四月初九,山西众商人在太原举旗造反,公然对抗朝廷。
同月十七,洪承畴攻克太原,八大晋商被捕,随后于太原城内,凌迟示众!
山西巡抚衙门、藩司、臬司衙门官员尽数被捕,连带着八大晋商的家眷悉数押送京师,途中遭遇盗贼袭击,两千余口无一幸免。
臭名昭著的八大汉奸家族,就此,被完全抹去。
此可谓正应了一句老话。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