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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1 / 2)

 语言不通会给人带来相当大的压力。

对于不曾单独到国外旅游的我来说,这还是头一次的经验。

“过去最让我感到困扰的,就是第一次做星际之旅的时候呢……’

当时阿达尔贝鲁特突然出现.还帮我恢复翻译机能.虽说使用的方法不是很好.但的确非常便利。

“对了。就用阿达尔贝鲁特抓我脑袋那招好了!我记得那是法术对吧?既然这两个孩子是神族,那法力应该很优越才对。既然这样就让他们抓自个儿的脑袋,不就能在一瞬间跟我们沟通了吗?”

‘那必须在你的灵魂沟渠之中存有记忆中的语言才办得到,可是这些家伙的灵魂或许从未离开过圣砂国呢。”

“对喔。啊——可恶,真伤脑筋!”

虽说语言多多少少有些差别,不过真魔国使用的语言在人类的土地也能通,所以我一直认定这个世界只有一种共通语言。因此连口译都不需要。虽说魔族跟人类的文化是相通的,但神族好像就不样了。

这两个从大海中拉上来的孩子互相依偎地坐在达卡斯克斯的简易床上。因为必须要掩人耳目,所以只好把他们也带来这里,本来就很窄的房间此时塞了五个人,显得有些容纳不下,或许他们待在那艘小船上还舒服些呢。不过只要摆上从餐厅拿过来的三张椅子,好歹还是有地方可以坐就是了。

“照理说应该让你们先洗个热水澡才对。”

只不过现在才傍晚.应该还有人在使用舰内的大浴池。因此不得已只能给白皙的两人干净的衣物与一些食物,然后帮他们裹上御寒用品,好让身体可以暖和一点。要不是头发的长度不一样,否则他们双手捧着热呼呼的杯子的模样,相像得令人不禁怀疑是同一个人。

“我再问一次哟,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抓着我的手掌用食指写了‘魔族’、‘救’。看来他曾在某处只学会这两个单字。我抱着头说:

“问题是我根本就不知所云啊。完全看不懂!是你们要救魔族呢?或者希望我们去救某人呢?主要是这点要弄清楚啊!”

“看来还是找舰长商量比较好。”

达卡斯克斯来来回回地送毛巾、送换穿的衣物还送晚餐的剩汤。他泡着第二杯茶一面垂下眉毛说道。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很想向塞兹莫亚舰长报告。

“可是这么做的话,就必须引渡这两个孩子到西马隆的船舰哟,他们可是刻意避开附近的巡视船的救助,还不惜跟伙伴分开游到我们舰艇耶。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复杂的原因。”

“那至少也要向云特阁下报告。”

“那更不行!”

连沃尔夫也同时否定这个提议。要是被他知道我们偷渡上船,铁定会马上将我们送回真魔国的。

“……真是伤脑筋耶,为什么杰森跟佛莱迪就会说共通语呢?”

“因为她们是在大西马隆长大的啊!”

对喔。就算同是神族。文化与教育也会因成长环境而异。话说回来。不知道那对双胞胎是否已经平安回到故乡了呢?我交待过要用都加尔德兄弟的高速艇送她们回去的。如果她们出生的故乡也是圣砂国,那么护送她们的都加尔德兄弟也只能进入人工海岛而已。

’要是能从他们口中问出实际的锁国状态就好了……嗯?’

神族少年一面吐出我们听起来只像是’滚粪滚粪’的话,一面摇晃我的肩膀。他比刚才还要用力地紧紧握住我的手腕。

‘……杰、杰……?’

’咦.不是不是,我不是杰森,杰森跟佛莱迪是跟你们一样的神族女孩。她们不在这里,照理说已经送回你们国家了。’

’苏珊妈那卡西!’

……我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用发音类似的文字来表示就是‘苏珊妈那卡西’。这对姐弟(暂定)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兴奋地在讨论什么。少年抓着我的手用力贴在自己冰冷的胸前简短地说:

‘泽塔。’

说完手立刻移到隔壁的少女那儿。并用力贴在她胸前。接着又说:

“兹夏。”

站在目瞪口呆的我背后的达卡斯克斯喃喃地说:

“是不是他们的名字啊?”

名字?我不断打量眼前这两个孩子,发现他们正腼腆地微笑.

‘名字?没错。达卡斯克斯!没错,那一定是他们的名字哟!这么说你叫泽塔,这个女孩叫兹夏?难道是姐姐叫兹夏,弟弟叫泽塔吗?太好了泽塔,就算只告诉我名字我也很开心哟!我叫有利,这位美形男是沃尔夫拉姆,头顶光光的这位叫做达卡斯克斯。REPEATAFTERME!’

“PETER(彼德)?’

‘不是,我不叫彼德。’

因为说得太快了所以没让他们再复述一遍,不过他们倒是笑咪咪地点头回应。

‘什么嘛,既然都能够自我介绍了,可见光是用比手划脚也能沟通呢。我猜他们大概知道杰森是人名吧。”

这次泽塔倒是跟着念了起来。他握住可能是姐姐的兹夏的手。满面得意煞是开心。由于他们的声音充满活力,连我都不禁跟着附和起来。

“杰森。”

“杰森!’

“杰——森。”

“爱迪生!”

犹如十三号星期五的庆典一般,惟独最后那个名字跟这些无关。

不过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我的异国小孩立刻变得正经八百,姐弟俩还窃窃私语起来。可能做了什么决定吧,两人互相用力点头之后。兹夏把手伸进脱在一旁的衣服里,他们摸出一张折得小小的浅黄色纸片.然后战战兢兢地递给我。

’给我的吗?’

“……杰森……佛莱迪……”

“嗯?什么?你们说什么?是杰森跟佛莱迪写的?”

我拼命镇定焦虑的手指。跟折成四折又湿黏在一块的纸片缠斗。总算在没有弄破的情况下把它摊平,但字迹已经因为海水而模糊不清。这个纸片可能是从更大的纸张撕下来的,因为纸张不是完整的长方形。

“看来又是无法解读的信呢。”

虽然是极为简短的文章。却是用大而歪斜的文字写成的.就像用左手写的那么丑……不,是有个性的笔迹。整张纸都被红棕色的墨水渲染到,变成单纯只是一张染了色的纸张,最下方还有疑似下笔者的署名。

“啊——……隐隐约约……看得出来是杰、森,另一个则辨识得出是佛莱迪。真的耶,真的是那两个孩子写的信呢!这封信怎么会在你们身上?你们认识吗?你们在圣砂国成了朋友吗?那对双胞胎好吗?还有一起护送回去的小朋友呢?”

“给我!”

看到我连看都没看就拼命问问题,焦急的沃尔夫拉姆将纸张一把抢了过去。不过他还是很小心地不让纸张受损,然后将它轻轻摊平在代替桌子的椅子上面。

“看来那对双胞胎果然是在西马隆长大的,因为这也是用共通语写的。只不过从这些字判断,她们应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

‘大部分的字都不见了,怎么不用油性墨水预防弄湿的可能呢?’

我那理直气壮的不满言论才一出口,随即就被沃尔夫拉姆狠狠瞪了一眼。是被从小骄生惯养又任性的前任王子哟。

“……对不起啦,这边还没开发出油性墨水对吧?就算这样你也用不着以那种眼神看我啊。”

“是血。”

他摸着好不容易才辨识出来的部分,在闻过味道之后又喃喃地说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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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血写的。”

“血?谁的血?这是什么意思?呃一一你是指诅咒之类的仪式吗?”

达卡斯克斯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之后,先来个“两位请不要见怪”的开场白便接着说:

“恐怕是找不到书写用具才出此下策,我猜当时一定没有笔也没有墨水跟便条纸吧。像这张纸好像也是从什么纸袋的一角撕下来的,然后应该是用指甲沾着血在不吸水的纸上写成的留言,这么一来一到碰海水字迹就会消失哟,因为我之前也收过这种信。”

他以五味杂陈的表情摸着头。

“那种信有时候是放在从战地归来的人们怀里,只是大部分的情况……都是阵亡的人身上才会有的东西。”

“达……”

我没能顺利地把“达卡斯克斯”的名字一口气说出来。两个孩子肩并肩依偎在一起地往我们这边看。

“你的意思是放在遗体的怀里是吧……这么说杰森跟佛莱迪……”

我将令人难过的词句。也就是“已经死掉”的这个动词又咽了下去。

“你不要随便下定论啦,有利。现阶段只能确定她们处于不甚理想的环境下。至于士兵的情况是因为他们已经事先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遗言。那对双胞胎又不是身在激战中的战场上,更何况她们如果真的死了,怎么可能写信啊?”

沃尔夫拉姆指着可以辨识的部分,替我推测署名跟简短的本文。

“还有这里,这个应该也是‘救’的单字吧。不过她们对动词的活用并不正确。还有你看这里,有利,这里有你的名字……啊啊!”

在表示我名字的文字列旁边.有个隐约可见的单字。

“道歉。”

“……有什么事情需要道歉?’

我把右掌张得大大的,想盖住这封悲伤的信。因为我不想再看下去,也不希望让其他人知道内容。

“那些孩子为了什么事情要向我道歉?根本没有事情好道歉啊?干嘛还特地写这种信呢。只不过他们说想要回家,我找人送他们回故乡而已,干嘛要向我道歉?”

这时候我想起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四周包里着可能是冬天微弱阳光恶作剧所散发的纯白透薄光幕,让我一直无法转移自己的视线。她们无论什么事物都呈现左右对称,仔细看会发现她们眼眸的虹彩是深金色的,还散布些微绿色。那种美已经超乎人类的范围,而且有别于魔族的强势感,有种病态又虚幻的美感。

省略语尾的独特说话方式,刚开始真的让我相当不耐烦。

然而她们……

在愤怒下被我挥开的椅子发出猛烈的声音撞在墙上。

“可恶!”

怒气末消的我挥拳敲打墙壁,害坐在床上的两人吓得肩膀大大的抖了一下。他们的脸近得就要贴在一起了,还紧紧抓住对方的手低头不语。这时候我才发现到他们在害怕。

“不是的,我不是在责备你们。”

不过我还是无法压制这种心情。我这样的行为一定会让这两个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的孩子更加害怕吧。要是语言能通的话,至少我还能够解释原因。但是在无法沟通的情况下,让他们看到我情绪性的举动,真的很不妥。

在没有办法解释的情况下,我走出房间,靠在夜晚甲板的栏杆,还听到沃尔夫拉姆下了简短的指示,阻止急着想跟出来的达卡斯克斯。

“可恶!开什么玩笑!这是什么世界啊!”

我槌打墙壁.猛踢甲板,还把挂在墙上的救生用具乱丢。

甚至还把刚刚才使用过的绳索丟到海里,脚眼则踩在水洼里。

因为感应到我激烈的感情起伏,胸前的魔石开始发热。

虽然气候一点都不热,但我右眼旁边已经在冒冷汗了。当我痛苦得用肩膀喘气的时候。背后传来神采奕奕的声音。

“气消了没?”

“怎么可能消啊!”

我紧握冰冷的白色栏杆,望着黑色的波浪吐出这句话。而且说什么都不往沃尔夫那个方向看。我刻意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看来心跳已经恢复正常了。

“……抱歉,我太容易暴躁了。我的个性真的是又冲又直耶。”

“我知道。”

对方冷静得令我惊讶。他平常是这种声音吗?不对,应该说他说话的方式比起声音还更像他的长兄。

“我发现……自己老是当着你的面做出失态的举动。”

“是吗?不过你替那些孩子抱不平。这点倒是挺让人尊敬的。”

“别夸奖我。那是应该的。“

在恢复平常的思考能力以前,我希望海洋与夜空能够安慰我。至少也得让我放松十根手指紧握着栏杆的不自然力量。西马隆船还在附近。而对方跟“海上朋友号”之间还有舢舨在来来往往。就在大型船舰甲板的正下方海面。

“我记得之前曾说过。”

他应该是把双手交叉在胸前并靠在墙上说着话吧。冯比雷费鲁特卿采用与两位兄长中态度较和蔼那个相同的姿势,语气沉稳地说:

“只要眼神族扯上关系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哦。’

‘我听过了,这我知道,我在大西马隆也尝过苦头。纵使我并没有陷入休克,但当时的情况真的跟平常不一样。’

那种跟所谓的成就感与爽快感相差十万八千里,残留的只有疲劳跟虛脱感。的确,一旦眼神族纠缠不清的话,我体内的魔王灵魂似乎就会变得不太对劲。不过……

“不过你也不会坐视不管吧?算了算了,不问我也知道。”

金发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的魔族前任王子讶异地摇摇头,或者说,他是假装露出惊讶的样子。

“你想去圣砂国救那对双胞眙对不对?真受不了你,不管什么阿猫阿狗你都要帮!照这样下去,我看你大概又要说什么‘万物皆兄弟’了对吧!’

如果真是那样到时候该怎么做才好呢?啊!等一下,那样的话我不就没东西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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