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已经接到报告的玛林道夫伯爵赶到了医院,他先对克斯拉的认真尽责表达谢意,之后便在特别室里等待女儿生产。
“上校先生,请用。”
担任希尔德近侍的那个黑发少女送来了一杯装在白色陶杯里的咖啡。她找到了他。
“谢谢你,小姐 ̄ ̄”
少女笑了。看来就像破云而出的青空一样。
“上校先生的大名呢?”
“克斯拉。伍尔利.克斯拉。”
少女微微地蹙起了眉头。对自己的新发现惊愕的少女把眼睛和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了。
“啊,那么,您是宪兵总监阁下!不是什么上校罗?”
“我也曾经是上校。”
“对不起,从年龄看来,我以为您大概是中校之类的,所以才决定叫您上校的,没想到失礼了。我的记忆力太差了。宪兵总监阁下常常到皇妃的住处去的嘛!我应该记住的 ̄ ̄”
“算了,因为我也记不得你呀!佛耶巴哈。”
克斯拉微微地笑着,少女也回以可爱的笑容。
“谢谢您,阁下。嗯,请叫我玛丽嘉。”
少女的语尾加重了其他的感情。那是一种强力的生命赞歌。当克斯拉和玛丽嘉站在那边谈话的时候,分娩室的门打开了,从兴奋的脸上拿下面罩的医生颤动着声音宣布:
“是男孩子。身体没有任何缺陷。皇妃陛下也平安无事。帝国万岁!”
新帝国历零零三年,宇宙历八零一年五月十四日二十二时五十分。全人类社会中最享有盛名的婴儿诞生了。是一个应该会成为罗严克拉姆王朝第二代皇帝的男孩子。身为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之子,对这个婴儿说究竟是福是祸,目前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预测的。
希尔德的生产过程并没有多少痛苦,但是,由于产前的惊愕和冲击,她原本整然有序的理性和记忆无可避免地产生了混乱。当她因目不暇给的状况转变而呆愕时,人生最重要的瞬间就从她的身边溜过。直到她定下心来环视四周时,希尔德才发现到自己躺在床上,那个地方已经不是分娩室了,而是由颇适合神经放松的绿色系色调所装饰的豪华寝室。是从一百多天以前就为皇帝的妻子所准备的房间。
希尔德移动着视线,一个她熟识的中年、气色很好的护士开了口。
“皇妃陛下醒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另外一个人影进入了希尔德的视线。是一个像烟雾般的金发美人。只见她右手抱着绷带,手上抱着婴儿。一瞬间,圆形的光芒似乎从她的背后浮现。
“安妮罗杰姐姐 ̄ ̄”
“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呢!皇妃。不管是像父亲还是像母亲,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漂亮而聪明的孩子。”
在病房之外,热闹的气氛像是逢年过节一样。因为皇妃生产了,而且生出了一个男孩子。一个帝位的继承者。这种事怎么能不让大家为之疯狂呢?
“皇子殿下万岁!”
“皇妃陛下万岁!”
玛丽嘉.冯.佛耶巴哈跳上了比她高一个头的一级上将身上。宪兵总监兼帝都防卫司令官抱起了她苗条的身体时,扩音器放出了热闹的庆祝歌曲,香槟酒不断地被打开。在一阵喧闹当中,玛丽嘉把脸颊贴上了克斯拉的脸,结果,煤灰也沾上了她那淡玫瑰色的脸颊。她大声地笑着,回到地上时,她接着宪兵总监的手开始轻快地跳起舞来了。
“ ̄ ̄于是,在未来的银河帝国罗严克拉姆王朝第二代皇帝诞生的夜晚,平常极为严谨而刚直的帝都防卫司令官就穿着军服和小他二十多岁的少女跳起舞来。两年后,这个少女就成了克斯拉元帅夫人。”
在后来出版的“克斯拉元帅评传”的第五章中这样记述着。在这本评传中还记载着克斯拉的容貌不像军人,倒像是一个干练的少壮派律师。
IV
如果是一出轻歌剧,布幕应该是在充满活力的合唱和观众的掌声中落下的。然而,对伍尔利.克斯拉而言,真正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在他把皇妃、皇子、皇姐三者委托给宫内省人员和御医团,安排了医院的警备工作之后,就朝着宪兵本部去了。在医院玄关处对他挥手道别的玛丽嘉.冯.佛耶巴哈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克斯拉立刻换了一件精神上的衣服。从亲切而可信赖的“上校先生”到冷彻而严格的宪兵总监,他在地上车的后座上做了这样的改变。
宪兵本部的医疗室内收容了六名恐怖分子,此外还有二十名在佯攻作战时被检举收押的人。死者的数量六倍于生者,费沙的地球教团的实力看似已溃灭了。然而 ̄ ̄
“地球教的指挥人在哪里?”
克斯拉热切地想知道和希望掌握的问题就是这个。当然,这些狂信者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招供。
“使用自白剂,就是会死也没办法。”
伍尔利.克斯拉本来就是属于昂首阔步于宇宙空间中行动型的军人,他认为“提督”是很尊贵的称号,对于从事宪兵之类的任务,他并没有极果断的决定。尽管如此,由于他的办事能力过人,所以才被任命为宪兵总监兼帝都防卫司令官,也由于他把这两个任务都做得很好,所以,在莱因哈特皇帝在世期间,从奥丁到费沙,他始终没有离开过政治中枢。原本不是很喜欢这种安排的武人性格反而使人对他产生了极度的信赖感,对克斯拉本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略带讽刺的境遇。
从各个观点看来,他确实是一个公正、高洁的人,然而,他毕竟是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军人,不是为拥护犯人的人权而运动的人道主义者。所以,只要他认为有必要,拷问之类的手段是不会少的。然而,对方既然是狂信者,常常有会以殉教者身份自居的这种人,把**的痛苦变换成自我陶醉,化为一种殉道满足。藉着多次举发地球教徒的经验,克斯拉学到这件事。所以,只有使用自白剂这个方法可以用了。以克斯拉的立场来看,使用自白剂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在讯问的过程中丧命的地球教徒多达八名,宪兵队的残酷日后也就成了被传述的重点了。以宪兵队的立场来看,他们只得到了与他们的辛劳相得的效果。比对、分析几个强制性的自白之后,宪兵队终于掌握了他们在费沙的活动根据地。秘密搜查的结果,发现还有许多的地球教徒潜伏在该处,准备了武器,企图攻击费沙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在这期间,克斯拉在费沙中央宇宙港以及行星上所有的宇宙港布下了监视网,发现了三名企图逃亡的地球教徒,射杀了两名,逮捕了一名。同时,这些行动也出现了副产品。麻药的走私犯、黑市军需物资贩售者、欺诈犯等,一共有超过十名的刑事犯被逮捕了。
五月十七日,克斯拉亲自指挥的武装宪兵十个中队包围了位于耶夫莱姆街四十号的地球教的活动根据地。二十二时,“耶夫莱姆街之战”开始了。这是一场一开始胜负就很明显的战斗,但是,由于败者一方拒绝投降,于是,战斗景象也就显得格外凄惨。“这场战斗连一丁点的美感都没有”,日后克斯拉这样回忆着。战斗是在十八日一时三十分完全结束。地球教徒二百二十四名除了三个意识不清的重伤者之外,其他的全部死亡。服毒自杀者达二十九名之多。宪兵队也造成了二十七名人员的死亡。地球教徒完全从费沙的地表被一扫而光。
另外,在这一天天未明时,行星费沙执行了前内务省次官兼国内安全保障局长海德里希.朗古的死刑。朗古并没有哭着求饶,当他从个人牢房出来时已经失去了意识,在延髓被雷射光束破坏时,他也没有恢复意识。
或许对海德里希.朗古本人来说,这倒是一种幸福的死法。然而,对朗古的遗族而言,失去丈夫、父亲的事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们那沾满污名的死刑囚家族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罗严克拉姆王朝和高登巴姆王朝不一样,即使是政治犯,其罪责也不追及家人,然而,记录和记忆却是永远的。深夜,从耶夫莱姆街跑来的克斯拉默然地看着被运走的朗古的棺柩。他没办法一下子忘记朗古夫人穿着丧服,一副无所依靠的背影。
十八日下午,结束了不愉快的任务之后,克斯拉回到了他那四日未归的官舍。他脱下了衣服滚到床上去,一直睡到傍晚。就在他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洗完了澡时,费沙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来电话--希尔德要见他。
跑到医院去的宪兵总监被请入希尔德的病房。被护士服待着半躺在床上的希尔德微笑着迎接丈夫能干的臣下。
“皇子之所以能平安全赖大公妃殿下和克斯拉一级上将。我要好好谢谢你。”
“下官惶恐,由于下官守护不周,为皇妃陛下和大公妃殿下带来了许多不便。下官理当受到惩罚。”
克斯拉的恐惧是双重的。穿着穿大睡衣的希尔德胸前抱着她那小小的儿子。克斯拉比莱因哈特更早看到皇子。
“还有一件事,克斯拉总监。”
“——啊?”
“玛丽嘉.冯.佛耶巴哈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要我代传一句话给和善的‘上校’先生。明天晚上一起吃晚餐如何?”
这个身经百战的名将,冷峻的宪兵指挥官霎时像少年一样红了脸。
V
最先传送到行星海尼森的报告是充满了欢乐色彩的好消息。
“皇子诞生!母子平安,现在费沙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休养中!”
“在医院中休养”,这个表现方法很奇特,但是,母子均安的消息就已经让驻留在海尼森的帝**有关人员仿佛置身在欢喜的雪花当中。
接着又传来了冬馆大火、枪击战、格里华德大公妃殿下轻伤等的消息,然而不久之后,希尔德皇妃亲自发了消息给莱因哈特,告诉他一切事情都已解决。
还没有实际感觉到身为人夫的莱因哈特现在又成为人父了。在呆愕了一阵子之后,修特莱中将提醒莱因哈特要为皇子取名字。虽然不是突发事件,但是,这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令他困惑的事呢?事后,近侍艾密尔.齐列看到散置于皇帝书桌四周的揉成一堆堆的纸头时不禁大吃一惊。
原本莱因哈特和骨肉至亲的缘分就很浅。
构成天才的六大要素之一就是对亲近的憎恶。莱因哈特憎恨父亲。母在成为他憎恶的对象之前就永远离开他了。而现在,他自己为人父,他是一个背负家庭重任的人。
家人,这个名词让莱因哈特极为困惑。由于母亲很早就过世了,所以没有在莱因哈特的记忆和精神基层留下深刻的印象。对莱因哈特来说,母是相当抽象的,就像是某处温热的蒸馏水一样。而父亲则和母亲一起消失了。他的**虽然还存在着,然而,精神却已经退化,他没有尽到对孩子的照顾责任,不仅如此,他甚至把女儿卖给权势之家,以换得一点点的金钱回报。莱因哈特根本没有双亲,正确地说,他根本不需要有双亲,在他有了生命之后 ̄ ̄
对莱因哈特而言,家人就只有那个像春天的阳光一样倾注了所有的爱给他的姐姐,还有那个住在隔壁的高个子红发少年。莱因哈特和红发少年从外面玩倦归来的时候,总会被姐姐赶进那间狭窄的浴室里。当他们胡乱地冲洗完毕,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那个从老旧的桌子上飘散出来的热巧克力的香味更提高了少年的期望 ̄ ̄
“好俗的名字啊,什么齐格飞 ̄ ̄”
莱因哈特对着遥远而温馨的记忆喃喃说道。他拿起了笔,在不知是第几十张的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亚历山大.齐格飞.冯.罗严克拉姆。
这是罗严克拉姆王朝第二代皇帝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婴儿就被称为“亚历克大公”。
第二代的皇帝诞生之后,第一代的皇帝当然没有因此就卸下了重任。莱因哈特是在二十岁生日之前继承了罗严克拉姆伯爵家的称号,如果以此为标准,莱因哈特的治世还要持续十九年。
自己会成为四十几岁的人,这件事对莱因哈特来说实在是太难以想象了。但是,成为人父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很难以想象的事,而现在也已经实现了,所以,成为四十几岁,甚至超过六十岁也都是有可能的。因为就算莱因哈特是多么了不起的天才,是多么无与伦比的英雄,只要是人,就没有不老不死的。
然而,在想到明天、后天的事情之前,莱因哈特今天就有几件事要做完。有许多大大小小、公私两方面的课题等着他裁决。
重新呼叫伊谢尔伦共和政府及革命军前来交涉。把政治犯从拉格普尔监狱放出来,让他们回家。同时要搜查拉格普尔暴动的主谋。此外还有重新整备尚未从混乱中恢复过来的新领土交通、通讯、物流体系、以政治犯的罪名逮捕旧费沙自治领主安德鲁安.鲁宾斯基的处分、在帝国内部撤下不和的种子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及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的正式处分、败给伊谢尔伦革命军的瓦列一级上将的处分,同时还要奖赏他避免帝**决裂的产生、透过宫内省公布皇子的名命、写信给妻子希尔德和姐姐安妮罗杰、选定取代已经烧毁的冬馆的临时皇宫、奖赏帝都防卫司令官兼宪兵总监克斯拉一级上将的功绩,然后 ̄ ̄有没有忘记什么事?皇帝是一个相当忙碌的职位,至少对罗严克拉姆王朝的皇帝来说是这样的。
安妮罗杰正好遇上亚历山大.齐格飞的诞生,护卫她们母子免遭狂信者的伤害,这件事对莱因哈特是一件足以温暖他整个心窝的喜事。自从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死后,经过一千日以上,才得以恢复姐姐和莱因哈特那个时期的感情。再回溯时间之河,船应该要停靠在十五年前的岸边吧?当然,春光像水晶的碎片一样撒落下来。
莱因哈特给了自己还未见过面的孩子那个陪伴自己半生的挚友的名字。不是为了对故人赎罪,而是一种表现感谢及超乎这种心情的结果。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共有着在莱因哈特的生命中最充满光和热的岁月。莱因哈特之所以把齐格飞的名字给了那个成长之后应该会成为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支配者的男孩子,是融合了必然性和自然性的结果。
突然,一个问号闪过莱因哈特的心头。在他检视着那段充满光和热的过去时,他发现一件事。他一边用指头拨着金黄色的发梢,一边陷入了沉思。
“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一直用敬称来呼叫自己的密友。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叫的呢?不应该是打一开始认识时就这样的。是在进入了幼年学校之后,当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这样叫。不知不觉当中,彼此也都习以为常了。莱因哈特并没有自己是吉尔菲艾斯的“主君”的意识。到吉尔菲艾斯死前,他一直都没有那种意识。吉尔菲艾斯是莱因哈特的**,他活着的时候,莱因哈特的人生可以拥有两倍的质与量。
“归根结底,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对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的心情,只不过是把自己的人生映在镜中并加以美化罢了。”
也有历史学家做了这样严苛的批评。或许出生在后世对这个历史学家而言是一种幸福吧?因为如果莱因哈特听到这段评语,他的怒气一定远在宽容之上。
在提督们所投宿的银翼旅馆中有一间装了大型偏光玻璃的谈话室,从这个房间几乎可以毫无阻碍地看见海尼森中央宇宙港的全景。
庆祝皇子诞生的兴奋感的余韵还在室内回荡着,然而,安静的气氛却同时弥漫着整个房间,一边喝着咖啡一边交谈着的提督们让人想起了一群正在休息的猛禽。一群穿过历史上最后距离的金黄色海鹫。
“克斯拉好像把在费沙和地球教都扫灭了。”
“是啊,今年好像割草年嘛!”
“连神出鬼没的鲁宾斯基也落网了,亚历皇子殿下可以在安稳的环境下成长了。”
瓦列稍带揶揄地问道,毕典菲尔特换过交叉的双脚,膝盖碰到桌子,让桌上的咖啡杯跳了起来。好在每一个杯子都已经空了。
“恶魔被妖怪抓住的话,大家当然是希望两败俱伤哪!鲁宾斯基当然也不例外。如果他只因为脑肿瘤而直接到坟墓报到的话,那就未免太虎头蛇尾了吧。”
毕典菲尔特的说法虽然显得相当任性但是却让人觉得有奇妙的说服力,僚友们都露出会心一笑。
这个时候,除了奥贝斯坦元帅和克斯拉一级上将之外,帝**的最高级干部都聚集在这个房间里。包括米达麦亚元帅、缪拉一级上将、毕典菲尔特一级上将、梅克林格一级上将、艾杰纳一级上将、瓦列一级上将等人。和莱因哈特在利普休达特战役中获胜之后相较,数目减少了一半。失去的僚友和记忆是多么贵重的东西啊!在他们的灵魂深处都知道,他们所渡过的星海同时也是血腥的大海。一思及此,他们在一瞬间会有一种肃然之感,同时也就确认了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悔恨。站在窗边凝视着风景的梅克林格听到开门声回过头来。
米达麦亚麾下的卡尔.爱德华.拜耶尔蓝上将匆匆进门来,对着前辈诸将敬了礼。低声向有“疾风之狼”之称的宇宙舰队司令官作报告。拜耶尔蓝的紧张传传染给米达麦亚,但是,米达麦亚却加上了一点喘息的时间,他给了僚友们一个犀利的微笑。
“各位,休息的时间似乎已经结束了。根据刚才的消息,伊谢尔伦军的所有部队已经离开了回廊,正朝着海尼森方向前进。”
无声的骚动使空气产生了波动,几个穿着黑色和银色军服的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有一个人,那个凝视着三次元西洋棋一动也不动的人像是会了意似地点了点头,移动了骑士,自言自语地说道。
“将军!”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是却镇压了周围的静寂,僚友们各自带着符合自己个性的惊异表情看着他。除了渥佛根.米达麦亚之外的其他四个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僚友的声音。
这是新帝国历零零三年五月二十日十六时的事。<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