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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那幅肖像画正俯瞰著伊庭树。

尽管主词、受词颠倒过来了,但情况看来只能如此形容。

濒临死亡的黑衣老人。

这幅画包含画框在内,长宽皆达两公尺,在美术馆之中也是最大张的肖像画。画中描绘的老人双眸栩栩如生。凹陷的脸庞、浮现斑点的皮肤,在在都诉说著逼迫老人的死亡,然而却只有他的眼睛闪闪发亮,蕴含著油亮的光芒。

「哇。」

当树依然仰望著画,摇摇晃晃地退後了两三步时

「这是『乔久内裴拉丹的死之自画像』。」

高雅的声音与一只柔软的手撑著树不稳的背。

「这是在十六世纪时,佛罗伦靳的画家乔久内裴拉丹在濒死前描绘的肖像画。这幅画算是

在文艺复兴时期兴起的矫饰主义作品之一,但是特别极端的远近法以及明暗对比,在吸引观赏

者上发挥了非常卓越的效果树?如果太拚命一直看,可是会被画囚禁的唷。」

「安缇莉西亚小姐。」

嘴角露出戏弄笑容的人她才像宛如从名画里走出来般是个白种人的美少女。她身穿著不输给那副美貌的漆黑洋装,胸口挂著五芒星项链。

轻轻摇曳一头富含光泽的法国卷金发,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把右手贴在树的额头上。

「你会觉得头晕吗?」

「啊,不,该怎么说呢。因为画太有魄力,让我都站不稳了。」

她手掌的冰冷触戚让树心跳不已,他连忙挥手说道。

「哎呀你的右眼,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吗?」

「咦?啊,右眼?」

树碰触眼罩,朝类似鞣皮触感的眼罩深处集中意识。

「不,这倒没有」

正当树要摇头时,另一个纤瘦的身影自背後的通道现身,

「安缇莉西亚小姐,请你别从我们社长身上套出情报好吗?」

那是个身披平安风的外褂,手拿扇子的青年。他有双彷佛总是闭著的细长眼眸,一头熏灰色的略长头发。光是这样的相貌,算得上是相当英俊,但与他的名字相同的生物,却破坏了这些优点。

「喵~」

「喵~」

「咪呜!」

「喵呜~」

好几只猫咪从青年的怀中或衣袖里探出头。美术馆当然禁止携带宠物进入,不过他的行为却好像毫不顾虑这样的规则。

这名青年叫作猫屋敷莲。

他是『阿斯特拉尔』的阴阳道课课长在隶属於『阿斯特拉尔』的派遣魔法师里,拥有堪称第二的实力。

「就算正在『投标』,我想也可以有最低限度的协助吧?」

安缇莉西亚板著脸噘起嘴唇。

她的态度虽然稳重,视线却像枪一样锐利。

猫屋敷一边露出温和的笑容避开她枪尖般的目光,一边摊开扇子。

「不不,这次的委托毕竟是监定咒物,社长的眼睛也算是很贵重的哦?再加上『阿斯特拉尔』可不像『盖提亚』那样,满满都是资料。」

「哎呀,大部分的资料都放在本国了。我这次依靠的,只有我的脑袋而已。」

「我听说(盖提亚)的资料最近正在进行数位化,魔法书的话另当别论,但是你应该有把需要监定的物品资料用电子邮件调出来吧?」

「」

「」

他们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交换意见。如果不听内容光看他们的表情,看起来说不定像是感情不错的朋友。

(不,这还是太勉强了。)

树身上一边淌著冷汗,一边订正。

他的右眼骤然作痛。这是因为安缇莉西亚与猫屋敷这两位魔法师身上正掀起庞大的咒力。猫屋敷的咒力就像万花筒一样五彩缤纷,而安缇莉西亚的咒力则充满了黄金的光芒。根据穗波的说法,让咒力显现出个性就是一流的证明,这两个人无疑都是超一流的魔法师。

这也代表著,要是他们随便出手,树搞不好连灵魂都会被分解成尘埃。

「那、那、那个」

尽管如此,当树抱著必死的觉悟发出微弱的声音时,黄金的咒力消退了。

「我明白了。」

收手的人是安缇莉西亚。

她脸上浮现些许微笑,拉著洋装裙摆行了个礼。

「树,祝你一切顺利,我们马上就会再见的。」

她就此转身离去。

当漆黑的洋装与金发消失在走道的另一头後,树突然问道:

「嗯猫屋敷先生,你们不能再相处得好一点」

「善哉善哉。基本上,欧洲贵族可是猫的敌人,他们以品种改良为美名,到底让多少猫咪牺牲了无辜的生命!不,在这个前提上,我当然也不会否认阿比西尼亚猫(注:Abyssinian,经由品种改良而产生,又称[法老王的圣猫]据说其祖先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猫种之一的艺术之美!」

青年甚至用力握紧拳头往上挥,慷慨陈词道。

「唉。」

树发出小小的叹息。

事情的开端得回溯到三天之前。

地点是建筑在大厦与大厦空隙间的洋房(阿斯特拉尔)事务所。

尽管已进入期末考前的休假,树却一脸悲怆地趴在自己的书桌上。

这也难怪。

桌上堆积著魔法与社长业务的文件旁边则堆著一堆稍微小一点,但名为学校功课的第三大敌。

「来自『协会』的『工作』?」

树就掩埋在这大量的文件空隙间,虚弱地开口。

「嗯,是昨天联络的。『协会』的人说如果我们有意愿投标,就在今天通知他们。」

面对他的问题,在一旁整理收支报告的穗波推推细框眼镜。会用人工整理,是因为『阿斯特拉尔』没有资金引进电脑还有,其实穗波对机械感到很棘手。事实上,穗波的机械白痴程度已经达到相当致命的地步,就连在学校里也引发过各种麻烦,不过,这是另一段故事了。

「还有,我已经联络『协会』说我们要参加了。」

「咦!」

树差点就把提神醒脑用的红茶喷在教科书上不过在即将发生前踩住了煞车。

「为、为什么已经答应了?」

「为什么?」

穗波以非常冰冷的声音回答。

「你刚刚问了什么?社长。」

那声音不只是冰冷而已。而是不只肌肤,就连体内深处都会结冻的酷寒地狱。树一瞬间被抛入只存在於穗波眼眸中的幻想地狱里。

「不然,你要不要读一下我现在正在写的收支报告书?从社长就任後到这个月为止,我们的收支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黑字。」

穗波翻动的清单上,接连闪耀著灿烂的赤字光辉。

「不,这个比如说这里,还有这边啊。」

「嗯,你注意到重点了。虽然没有以月为单位,但是以星期为单位的报表偶尔会有黑字然而到了下星期又马上变成赤字,你想这是为什么?」

「为、为什么?」

「『工作』太少了!等级太低了!」

穗波砰地一拍桌子。

「魔法原本就是很花钱的学问。我的槲寄生是这样,猫屋敷先生的符咒和猫饲料的花费也不容小觊,美贯的玉串和币串也是每次都得换新。凭我们公司的等级并不能得到『协会』的补助,光靠这点『工作』怎么可能应付得了开销啊!」

「啊是、是的。」

树被她的气势压倒,只是发著抖点头。他的动作就和人偶一样僵硬,说不定人偶的脸色还比他的好。

「那、那么工作的内容是什么?」

「是等级E的绘画监定。」

「咦,画画吗?」

美贯很高兴地从沙发上眺起来。

顺便一提,美贯上的私立小学,已经因为校长的方针而早一步进入暑假。拜此所赐,她一天有一半的时间常驻在『阿斯特拉尔』的事务所中也是树的读书没啥进展的一大原因。

「不是画画,是看画那幅画似乎有引发咒波污染的可能性,所以想找拥有一定知识的魔法师去监定,列为目标的绘画大後天会搬进美术馆中。」

「知识那要找谁去?」

「呜~光只是看好无聊。」

美贯立刻双手一摊。

「这、这个,我可能有点」

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听说明的黑羽也摇摇头。她目前正与树一起学习魔法,一边协助『阿斯特拉尔』的事务。黑羽用骚灵现象移动的铅笔,正唰唰地在传票上飞舞。

穗波点了个头,走向阳台说:

「嗯,关於咒物的知识与处置,我也称不上是专家所以,可以拜托猫屋敷先生吗?」

「啊?我怎么了?」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正好与猫散完步,回到事务所内的青年身上。

「当然,社长也要一起去,也得让你进行现场的学习才行。」

「等、等一下,我明天开始要期末考钦!」

「考试和公司,哪一边比较重要呀?」

少女笑咪咪地微笑著。那微笑让树瞬间僵住不只是他,就连猫屋敷以外的所有社员也全都僵住了。

而且,她还继续这样说道:

「猫屋敷先生也一样,如果这次的『工作』失败了,就要请你降低猫饲料的等级。」

「什、什、什么!!」

这下连猫屋敷也当场冻成冰块。

「我!我、我明白了!我做!请让我去做吧!」

「喵?」黑猫玄武在青年外褂的怀中,发出爱困的叫声。

到了今天的午後,他们藉由(协会)的仲介,前往本日为休馆日的美术馆。

只有这次的工作,猫屋敷以让树变得退缩的气势积极参与但是在美术馆门口,却有另

一个魔法师等著他们。

看到树他们的到来,魔法师嫣然一笑.

「哎呀,(阿斯特拉尔)可真是悠哉呢。」

「啊安缇莉西亚小姐?」

对树来说,这是他已经认识的对象。

同时,她对(阿斯特拉尔)而言也是个因缘匪浅的人物。

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在学校里,她是坐在树的隔壁,来自英国的转学生。至於她的另一个面貌则是欧洲首屈一指的魔法结社『盖提亚』的首领6=5的大魔法师。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可以说是让伊庭树确定自己身为(阿斯特拉尔)社长的人。

「安缇莉西亚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为了『工作』罗?」

「『工作』?」

看到树吃惊的表情,安缇莉西亚倏然低下头,拉起漆黑洋装的裙摆。

「我的(盖提亚)也投标了这里的『工作』,还请多多指教。」

树仿佛听到背後传来猫屋敷身上冒出熊熊火焰的声音。

2

「呃~猫屋敷先生?」

站在一片寂静的前厅中央,树小声呢喃。

「」

「猫屋敷先生~」

树以小心谨慎的声音试著问。

「」

「那、那个,猫屋敷先」

於是,瞪著巨大肖像画的猫屋敷轻声地说:

「我不明白」

「你是指画吗?」

「不是哦?装备已经准备齐全,解决这幅画大概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吧。那原本就是出处已经确定的作品只是没想到,那个『盖提亚』居然会投标等级这么低的『工作』」

嗯~猫屋敷伸个懒腰,从置於画架上的肖像画上剥下三张灵符。这是猫屋敷在净化过的纸上,亲笔用朱墨所画的符,据说可以判别出光靠灵感难以捕捉的细微咒力、还有咒力的种类。

「等级虽然穗波也提过这件事,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呢?」

树的问题让猫屋敷好像回想起来似的点点头。

「哦,魔法集团也是有分等级的。」

「那个就好像谈股票或投资之类的东西时,会附加的评价一样吗?」

树所拥有的知识,只有报纸上刊载的企业评价云云这种程度而已。穗波交给他的文件里,好像有好几份都有写到这些事,不过树当然是忘光了。

「唉,就是类似的东西,等级就是由『协会』公开发表的各个魔法集团的官方评价。等级越高,就能接到收入越好总之,就是等级越高的『工作』,在咒物等方面也会有优待措施。」

猫屋敷一边摸摸从袖子探出头的白猫白虎的脑袋,一边展颜一笑。

「那『阿斯特拉尔』呢?」

「恩~『阿斯特拉尔』一直到最近为止,始终都处在没有工作上门的情况下,这样应该算是C]

「这在等级上」

「是实质上的最低评价。」

树的双肩猛然垂落。

「不,这算是有上升了耶!?因为在社长过来之前,我们的评价是哦!」

这是说过去的评价还在最低值以下吗?

树忍住不禁想脱口说出的话,再问了一件事。

「那『盖提亚』呢?」

「是AAA。」

猫屋敷立刻回答,自己连个不甘心的声音都无法发出,两者之间的显著差距由此可见。

「唉我也在想该不会是这样。」

「因为在『协会』里,历史和传统是很管用的。特别是『盖提亚』以投标的『工作』没有失

败过闻名,而且他们几乎都是接B级、C级的工作,评价没有理由下降。」

白虎好像觉得很好玩似的,配合猫屋敷挥手的动作甩著尾巴.

「那问题就在於,为什么(盖提亚)要刻意接下等级E的『工作』了。」

猫屋敷的话让树扬起眉毛。

「啊。」

「或许和这幅画有什么关系?」

猫屋敷的手指滑过巨大的肖像画画框。

直到刚才部还在墙壁上俯瞰下方的画中老人,被人从画架上拿下来之後,眼光变得更加严厉了。那炯炯的眼神也好,脸上可说是死相的深刻皱纹也好,都显露出这个不与他人接触的艺术家的一生。

树想起安缇莉西亚说的话。

乔久内裴拉丹哈布斯堡帝国的画家。

[咒波污染结果,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呢?」

树吞了口口水发问。

「这点并不确定,终究是或许有这个可能性而已。所以事态明明很严重,『工作』等级却只有E。」

猫屋敷闭起一只眼睛。为了取回被画扰乱的远近感,他眨眨眼睛,回望著树。

「在晚上独自注视这幅画的人」

猫屋敷停顿了一下。

那段空白,是在犹豫著该不该对这名脸色发青的少年继续往下说。

「的人会?」

尽管如此,树还是想问。猫屋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如此告诉他:

「据说全都自杀了。」

树依然沉默不语。

然後就此往後倒下。

「社、社长!别昏过去啊!」

猫屋敷连忙冲过去。

同时他仅在胸中低语著。

猫屋敷没有告诉少年,他已经对(盖提亚)的目的有所猜测。

(或许是(协会)针对那幅画对他们灌输了什么消息?)

猫屋敷不禁摸摸脖子。也许是因为讨厌的预感,室内的空调明明开著,他身上却渗出一层

薄汗。

「IDOINVOCATEANDCONJURETHEE.BYBERAIANENSIS.BAIDACHIENSIS.PAUMACHIA.ANDAPOIPGIESEDES:BYTHEMOSTPOWERFUIPRINCES.GENII.LICHIDE.ANDHETARTARTANABODE:ANDBYTHECHIEFOFTHESEATOFAPOIOGIAINTHEMINTHLEGION——]

真切的咏唱声在大厅内回响。

就算说她在吟唱古代的歌谣,应该也不会有人怀疑吧?因为咏唱要随著固定的节奏高低起伏,也需要高度的歌唱能力。

只要有一个拍子、一个音阶出错,就会为魔法带来致命的破绽。

眼前的魔法圆也是一样。

在安缇莉西亚周围描绘的圆形以EHYEH为始,LEVANAH作结,是施术者的守护圆。与这个圆形分开描绘的三角形是刻划著红黑两色拉丁字母的所罗门三角阵。

只要有哪一边出错,被唤起的魔神就会反叛术者。性格凶猛的魔神,必然会欢喜地吞食卑微的人类。

因此

即使这门魔法广为人知,但真正能够施行这种魔法的人,在全世界也是寥寥可数。

所罗门王的魔法。

冠上过去率领七十二魔神,统治古代以色列的伟大王者之名的魔法。

「服从我!」

安缇莉西亚用力举起胸前的项链。此乃所罗门的五芒星,是藉由圣化之银所制作的强大护身符。

「看我手中的所罗门五芒星!以王之名,汝处听命於我!』

形状不定的灵体在三角形内侧摇动。这正是安缇莉西亚唤起的魔神本体。

「来吧,弗内鸟!支配二十九军团的侯爵!』

狂风刮起。

大厅里的空气轰然卷起,吹动著少女的金发。以这空气为核心,魔神的灵体在现实世界成为实体诞生了。

在空中游动,宛如岩石般的银鲛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弗内乌。

看到弗内乌的身影,安缇莉西亚的表情松了口气。就在同时

「呜啊啊啊啊!」

背後传来有人摔跤的声音。

「弗内乌!」

银鲛立刻察觉主人的指示。

银鲛在美术馆的大厅游动,穿过玻璃展示柜的缝隙,长牙朝声音的出处飞去。

弗内乌马上以长牙将发出声音的凶手吊起来。

但是,安缇莉西亚瞪大双眼。

「树!」

在银鲛的下颚处丢脸地露出四肢的人,正是伊庭树。

「你打算做什么?」

「不,那个」

「间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对象是树我也不会放过的。」

弗内乌的牙齿喀吱喀吱地响著。对银鲛来说,要咬碎区区人类的头盖骨,就像吃糖果一样轻松吧?

「不、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你有什么企图?」

「这个我听说晚上独自看这幅画会自杀,所以」

「所以?」

安缇莉西亚皱起细细的眉毛。

「难道你想说,你在担心我吗?」

「不、啊唉这个」

树的脸露出被说中心事的表情。

唉安缇莉西亚长长地叹了口气,按著自己的额头。

「穗波没交代过你吗?你怎能担心投标的敌对魔法集团啊!」

她以激动的语气逼近树。

「你以为我是谁呀?你想说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是会输给寻常诅咒的弱小魔法师吗!还是说,比起那个阴阳师,你更不相信我?」

「我没有这么想。」

被吊在空中的树搔搔脸颊,一副为难模样。

「虽然没这么想可是,安缇莉西亚小姐是个女孩子吧?」

「!」

安缇莉西亚的脸蛋一瞬间变得通红。

「唉」

少女再度发出长长的叹息。这次的叹气与最初的叹息稍有不同,混杂著某种温暖的感情。

「树你真的是」

她说到一半摇摇头。安缇莉西亚垂下通红的脸直到自己冷静下来,再缓缓地举起手。

「没关系,弗内乌,让他下来吧。」

接受命令後,弗内乌以出乎意料的小心动作把树放下。

这感觉就好像从大象鼻子上爬下来似的。安缇莉西亚朝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树走了过来,

以复杂的神情俯视著他。

「我总觉得这样好蠢。」

金发少女歪著头说。

「咦?」

「反正不管我怎么说,树还是会擅自担心我吧?既然如此,我在这里摆架子也没有效率。我

也会帮你的,快点站起来。」

「会、会帮我?」

「我提供我方的情报,交换你的眼睛。这样一来,那个贪婪阴阳师也没得抱怨了吧?」

安缇莉西亚不高兴地转开脸说:

即使侧脸已经恢复原状只有她的耳朵还是跟刚刚一样,红通通的。

「喵呜~~」

「咪呜~」

「喵~喵~」

猫咪们在前厅高声叫著,依序是由三色猫朱雀、白猫白虎、花斑猫青龙发出的。「咪」只有懒惰的黑猫玄武躺在猫屋敷怀里,发出爱困的叫声。

「社长没回来耶。」

猫屋敷一边疼爱著猫咪们,一脸郁闷地转动手臂。他的肩胛骨附近嘎嘎作响到十分有意思的程度。

(因为最近老是在做撰稿工作啊。)

猫屋敷呆然地想。

直到上星期为止,他都在超自然杂志的编辑部闭关赶稿。包含猫屋敷负责的「猫妖阴阳师猫屋敷莲的猫占卜」单元在内,他才刚刚写了总计达一百页的怪谈报导。

事实上,(阿斯特拉尔)的收入大约有八成都建立在这些表面上的业务上(直到最近为止是九成).烦恼公司经营状态的穗波与黑羽,甚至想提议乾脆增加撰稿工作算了。

(话虽如此,但自己可不希望身为魔法师却因赶截稿而死)

「喵?」

玄武的叫声音调突然改变。

「嗯?」

随著黑猫的叫声。正在烦恼的猫屋敷也跟著转移目光。

於是,青年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嗯,正好社长没有回来看来可以抢先一步了。」

正当此时,刚好是窗外最後一片染著红光的夕阳落人山间的时刻。

「条件大致都已经凑齐了您意下如何?」

青年的话朝立在面前的肖像画抛去然後遭到吞没。

没错。

被「吞没」了。

带著妖气的风咻咻吹动猫屋敷的头发,他贴在肖像画额头上的灵符轰地冒出苍白的火光。

然而,火焰却没有延烧到肖像画上。

「要试试让我自杀吗?」

他静静地问。

肖像画里的老人,如嘲笑般露出狰狞的笑容。

*

「据说乔久内裴拉丹和恶魔签订了契约,既是画家也是魔法师。」

「既是画家也是魔法师?」

「哎呀,这很不可思议吗?」

安缇莉西亚拨拨金发。

「在历史上,艺术与魔法有著密切的相互关系。」

她微微眯起眼睛。

长长的黄金睫毛跟著扬动,树的心脏噗通直跳。

「对了,把同样属於矫饰主义的米开朗基罗与达文西也加进来,有没有比较好懂呢?」

「他们是魔法师吗?」

「至少达文西的确被人们称作链金术师没错。魔法与科学密不可分,而且我没有时间去列举

把艺术的灵感应用在魔法上的人或是相反的例子。」

这是被葬送在黑暗中的历史。即使记载在书籍中,也没有任何人意识到的真实之影。

「」

树屏住呼吸。

「优秀的艺术品上会寄宿著魔力,在一般世俗的观念里也有这样的想法吧!如果创作者是魔法师,那更是如此了。绘画本身化为咒物并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倒不如说问题是正因为创作者是魔法师。」

「咦?为什么?」

树楞了一下,眨眨眼睛,安缇莉西亚傻眼地发出叹息。

「你果然没注意到。」

她的呢喃在地板上徘徊。仰望就在头上游动的弗内乌,所罗门的後裔如此继续说著:

「如果纯粹只是天才所绘的画,因为某些因素重叠在一起而碰巧吸引咒力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如果创作者是魔法师那就另当别论了。魔法师不可能碰巧制作出咒物,其中必然会有意图、有目的存在。」

「意图和目的。」

一种冰冷的事物掠过树的背脊。

在相隔数百年後,依然企图让观看者自杀的意图。树想像著以那种方式达成的目的,实在思心到让他的皮肤泛起鸡皮疙瘩。

「那安缇莉西亚小姐,是因为这理由接下这份『工作』」

「啊?」

就在这时

树的右眼嘎吱一声地扭曲了。

「!」

「树!?」

即使安缇莉西亚冲过来,树还是蹲在地上。右眼传来突如其来的剧痛与灼热,视神经直接被烧炙的感受让树发出呻吟,当他好不容易抬起头时,安缇莉西亚捣住嘴巴。

「树」

「我、我没事,只是右眼有一点痛。」

岂只有一点因为树的手指掐进皮肤里的关系,眼罩下仿佛流泪般滴下了鲜血。

正温柔抚摸眼罩的安缇莉西亚僵住了。

「右眼?难道」

她转头望向连接前厅的通道。

「只有那个阴阳师留在肖像画前面吗?」

树也领悟了她的意思而浑身战栗。窗外的夕阳已经下山了,人在那幅画面前会死亡的条件,这样一来不就齐全了?

树追在狂奔而出的安缇莉西亚身後,奔向通道。

「被人抢先一步了!」

然後

前厅的空气,早已变得截然不同。

4

想着死亡(注:拉丁语,意为死亡的象徵/警告,是文艺复兴时期绘昼的主题之一)。

想着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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