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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魔法师与神隐(1 / 2)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依照您的需求提供古今各派的魔法师出租服务。

这是一块古旧的铜制招牌。

招牌已经被磨得光亮,浮雕的文字也已模糊不清。爬山虎长长的枝叶缠绕在上面,稍微离得远一点,就看不出那里还有这么一块招牌。

只不过,附近也没有可以远离的空间了。

在商店街的楼与楼之间——在这块只能刚刚容得下一人的狭小巷子的墙壁上,嵌着这么—块招牌。

而且,在这条小巷里,还有一块仿佛被人不小心忽略的空地,那里矗立着一座小洋房。

对翔子来说,这就像是晴天霹雳,受的打击不轻。

“还、还真的有啊……”

翔子的身体不自觉地就一下子泄了劲。

虽然是从祖父的遗物那里找到的这个住所,但这肯定是一个天大的玩笑.本来还抱有一线希望的,但事到如今,心里是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是,这里确实有一块招牌和一栋房子.

仅仅只是这样吗?

哗啦一声门开了,出来—个少年?

“哇啊~啊……呀,穗波的作业终于全部做完了……”

—个跟翔子差不多都是十六岁左右的少年。

不知道他嘴里念叨着什么,还捂着嘴一个劲地笑。不管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没什么出息的男孩于:好象在每一班里都会有这么一号人物,天天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一身从上到下的西服打扮,右眼上还戴着一个很大的黑色眼罩。

这不是那种普通从医院就能拿到的东西,而是用漆黑的皮革和金属制成的,就像是远古时代的海盗所戴的那种眼罩。

(但是……)

但是令翔子惊奇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翔子的嘴巴一张一合,后来总算平静下来,就鼓起勇气走向那个少年。

“——伊庭,你在这里干什么!”

“咦?”

原来还呆呆站着的眼罩少年转过头来。

他本来就睁得圆圆的左眼,愈发瞪圆起来——尽管如此,还是点了点头。

“啊、啊、啊……是功刀?!”

少年的名字,叫伊庭树。

他是就任D班班长——翔子的同学——也就是说,他们是同班同学。

“啊——难不成伊庭、你在这里打工?”

“呀,不是的,哎、也算是吧……也可以那样说。”

少年慌慌张张地摆了摆手,打了个趔趄。

就算是那样,跟在学校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该怎么说呢,他的绰号叫做“多啦A梦昏厥男”。幼儿园的时候,观看“大雄的魔界大冒险”竟然昏厥过去。这该说是胆小还是什么呢,总之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毅力的人。要是班里出了什么麻烦事,他肯定是首当其中成为牺牲品。

尽管如此,翔子也没有失望,一个劲地盯着少年。

也没有什么其他好拜托的人了。

(嗯……)

“想想这样也许正好。伊庭他要是说谎的话我马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有、有什么事吗?”

“要说什么事——这里不就是这种公司吗?”

翔子盯着他,然后直截了当地切入正题。

翔子从制服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地递给树。

“我想用这张名片,跟你们借一个魔法师!”

名片在晌午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翔子手中拿着的名片——像水晶般透亮。上面印了一句话。

和招牌上刻的字一样,泛着深棕色。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依照您的需求提供古今各派的魔法师出租服务。

2

这个世界上的魔法,比起人们所认为的还多一些。

这个世界上的神秘,比起人们所认为的还多一些。

仅仅只是高中生的伊庭树大致明白这其中奥秘之时,已是九个多月前了。

那时,树被擅自任命为某个公司的社长。

——魔法人力派遣公司“阿斯特拉尔”。

表面看上去是一个集合了占卜师和超自然现象的作家的派遣公司,实际上,这里却聚集了世界各地拥有“真才实学”的魔法师。但是,其辉煌的时代已成为过去,成员一个一个地离开,现在已经到了一个虽免于破产,但却艰难度日的境地。

成为临时社长的树,一边嗯嗯啊啊地唠叨着,一边勉强地支撑着“阿斯特拉尔”。

“——伊庭、真的是社长吗?”

翔子不由自主地问出声来。

“是啊,发生了很多事,从去年夏天开始他就一直在为公司努力了。”

坐在办公室桌子对面点头颔首的青年,是“阿斯特拉尔”阴阳道课的课长?猫屋敷莲。

莲比树还要高一头,一头熏灰色的头发,细长的眼睛还有挺挺的鼻梁,说是美形也不足为过。肩上披着一件平安时代风格的短外褂,还有扇子——也别具一格,十分衬那种独特的氛围。

但是与其外貌身材不大般配的名字,真是抹杀了他身上的诸多优点。

“……喵~”

“喵~”

“咪呜~”

“咪呜~”

刚好四只毛色各是黑、白、斑点、三色的猫咪,一高一低的叫声此起彼伏,那种情形仿佛就像是猫们在进行四重奏演唱。

“啊啊、今天这些猫咪的叫声还是那么动听啊!就像是仙乐一样。一听即菩提。久米的仙人听到这美妙歌声也不会自觉的从天上掉下来!不对不对仙人要是听到这美妙的歌声掉下来也会不枉此生的!不仅是自己的心,甚至连自己的灵魂都会献给猫咪们,这还有什么好懊悔的呢!”

“……那个,猫屋敷先生。你在听我说话吗?”

面对着高声赞颂猫咪们的猫屋敷,树只好先提醒他一下。他孤零零地坐在青年旁边的椅子上,似乎觉得对别人很抱歉。

……果然还真不像是一个社长。

翔子苦笑着,但心里也稍微有些安心了。

本来在自己的印象中,魔法人力派遣公司这种东西就像是超越人类之外,魔境世界之类的一个异世界,没想到也不过跟一般的人类公司没什么区别。

然而——一想到这次发生的事,翔子的脸色暗沉了下来。

“功刀?”

树皱了皱眉。

他发现了翔子神情的变化。

“啊、没什么,只是……想起了点东西。”

“是神隐吧?”

猫屋敷嘴里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的。”

翔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住在布留市外附近一座山下的平原上。

可以说那个地方算是个穷乡僻壤,到处都是一些无人开垦的田地。离主要铁路干线也有很大一段距离,光是来回往返于树也在的那一所学校就要花上一个小时。虽然房子十分宽敞,但是因为父母都双双离开了人世,跟祖父二人一同生活,真让人感觉这家实在大得有些离谱。

那天傍晚,翔子回到家的时候比平时都要稍微晚了些。因为从班委会回来的时候去了趟咖啡店,没能赶上公共汽车。

脑子里编着晚归的借口,

“我回来了!”

一边说着,打开玄关的门。

那一瞬间。

大片漆黑的影子,从走廊处飞出来。

“——呀!”

翔子捂住了脸。

但是,黑影并没有袭击翔子。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

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呼啦呼啦!

影子向暮色中飞散开去,只留下一阵刺耳的声音回旋在耳边。

“咦……?”

原来是乌鸦。

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那么一大群乌鸦,从屋子里飞了出去。屋子的走廊到处都是乌鸦的羽毛,处处可见乌鸦的爪印和喙印

“……”

翔子突然觉得一阵恐惧袭来。

惊愕变成了冰冷的恐怖,甚至感觉到五脏六腑都要呕吐出来。

翔子慌慌忙忙地脱下裤子,在满是羽毛的地板上狂奔起来,像是随时有可能倒下去。

那种感觉。

那股恶臭。

在被呛到的同时,喉咙深处一阵恶心涌上。

翔子拼命在地板上跑着,原来很结识的丝柏地板也像是会瞬间腐朽。不是羽毛而是腐臭的烂泥——虽然脑中不愿去想,但是那种感觉真像是踏在尸体上。这间自己住了多年的屋子,已经变成了一个魔界。

呼啦呼啦呼啦。

乌鸦又飞过来了。

呱——!

呱——!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大群乌鸦的叫声。

“——!”

翔子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一边口中唤着祖父的名字,眼泪不争气地滴落,一边打开了隔扇的拉门。开了一扇又一扇,每开一扇风都侵袭而入,肆虐蹂躏着这间屋子。

但是。

——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咯当,“阿斯特拉尔”里回荡起一阵巨大的声响。

“没、没没没没没,没有一个人!?”

树跌在地板上,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挥了挥手,他是从一张便宜买回来的椅子上掉下来的。

“没、没事吧,伊庭?”

翔子慌慌忙忙地想站起来,但心里还是抑制住了这种想法。

“……没、没什么,只是、只是有些吃惊罢了。”

树像是要掩饰自己的失态,坐回到椅子上,表情很生硬。

“接、接着往下说吧。”

树示意让翔子继续往下说。

“……嗯、好的。”

翔子点了卢头。

虽然叫来了警察还提交了寻人申请,但是过了整整一天,祖父还是没有回来。

其实仅仅只是那样的话,这也许是个很寻常的失踪案件。至少来说,不会有人会往魔法那方面去想吧。但是这一次,在祖父失踪后不久翔子看到的那个现象才是事情的关键听在。

“我看到了。……嗯、我还听到了。”

翔子的眼睛开始往下游移。

那时她发现旁无一人,然后回头往山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一片通红通红、预示着不祥之兆的晚霞。

那一瞬间,群山的山脊被云染成了绯红色,世界被笼罩在一片不祥的光影之中。

在那山中,那个东西正在发出一阵嗤笑声。既看不到身影,也没有留下影子。——但是,那的确是一阵尖锐的笑声,声音逐渐向上漂去,一直到达山顶。

“……爷爷很久以前曾经说过,当听到山在笑的时候,如果有人失踪了,这种现象就叫做神隐。”

仿佛那阵震破耳膜的笑声还绕在耳边,翔子捂住了耳朵。

那双洁白细腻的手微微地颤抖,像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恐惧。

一个很温暖的东西轻轻地碰了碰翔子的手。

翔子把手从脸上移开一看,原来那是一只白猫的爪子。猫咪坐在翔子的肩膀上,小爪散发出一阵很迷人的香味,上面套着一枚人类才会戴的指环。

“这个……是……”

翔子眨了眨眼。

像是一个精心用树枝手工编成的手镯。

散发出不可思议香味的镯子让翔子的心渐渐冷静下来,甚至连自己的恐惧,在这阵香味的包围之中都渐渐地远去。

“那可是用岑树和菩提树的树枝编成的哦。”

猫屋敷回答。

“这是我们在上西洋魔法课时所使用的药草。菩提树是一种对女孩子有着特别功效的神圣之树,具有排汗镇静等功能……经常用来做魔法的护身符,我们把它给你吧。”

“给……我?”

“嗯。”

面对翔子的问题,猫屋敷温柔地笑了笑。

然后——

“没关系的。”

说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正是为此事才来这里的吧?来“阿斯特拉尔”租借魔法师,——所以你就收下吧。”

当大家明白彼此的想法时,像是松了口气,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因为如此……翔子的颤抖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谢……谢、谢谢。”

“——对了,说起你的爷爷……以前曾经是我们的客人吧。”

树问道。

“嗯。”

翔子点了点头。

翔子的祖父酷爱古董,以前也曾经在“阿斯特拉尔”买过东西。当翔子整理祖父这些古董玩意的时候,看到了这张“阿斯特拉尔”的名片。

(……所以说)

树思索着,脸色变得煞白。

如果说翔子的祖父与“阿斯特拉尔”曾经有过深交,那么就不能认为这只是单纯的迷信了。

神隐。

这是一种人突然消失的魔幻现象。

“这样说来,包括群山森林在内的咒波污染,原本都是穗波最擅长的,可是……”

猫屋敷的额头像蒙上了层薄薄的乌云,

“咦?穗波她怎么了?”

树转过头去,猫屋敷把嘴贴在他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你看。在“阿斯特拉尔”还完债之前,不是派遣到‘协会’分部那边去了吗……?”

“哇。那么支莲现在山中修行,美贯去远足了,要说现在能够工作的只剩下——

我、社长和……”

还有一个人,名字溶化在空气中。

“伊庭、怎么样了?”

翔子有些不解,一个劲地看着树他们。

“啊、没没没、没什么!”

“那么可以借给我哪一个魔法师呢——”

“——啊,那个啊。”

原本困惑中的树突然眼前一亮。

说到这里——树突然朝天花板上望过去。

“那个……让我、让我来帮忙解决这次委托可以吗?”

声音从半空传来。

但是,翔子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个只有猫屋敷和树才能听到的“声音”。

只有他们才能看到的——半透明的少女,正轻飘飘地浮在

事务所的天花板上。

3

第二天,

半山腰被层层厚厚的冬云所覆盖着。

这个季节的山给人一种十分生硬的感觉。寒冷的空气将土地树木冻住,连平时丰润土地的气息都一同被埋没在这层层白

雪之中。古时候的人们,会将山的这种情形联想为神灵的休眠。

一个小时只有一班的列车带着尘土渐渐从视线中远去,树和猫屋敷抬头看着山顶。

浑身一抖,树抱着自己的肩膀低喃着。

“对了……是在这附近……听到笑声的吧?”

“好象还要再上去一些吧。”

猫屋敷对着这个一直在后面追赶着的少年轻松地说道。

结果还是没追上。

“——古时候,似乎每座山都有一些属于本山特有的灵历史。”

“灵、灵历史?”

“没错。据记载,在大正的时候曾发生过多起这样类似于神隐的事件。”

“……!”

猫屋敷仍然一个劲地继续说着,树在一旁一言不发。

“虽然很多时候是一些由于低级咒波污染所引起的天灾之类的东西……但是每个地方的表现形式都大有不同。”

猫屋敷用长长的手指拾起飘落在地上的树叶。

“打个比方……天狗可能就是这么一类东西。”

已经染成黄色的一大片枯叶,看上去有点像是人的手。

那是一片八角金盘的叶子。

乌鸦和天拘,

虽然这是一种偶然,但两者也未免太相似了吧。

猫屋敷的视线移到了身旁的一株光叶榉树上。

“黑羽,你从上面往下看的感觉怎么样?”

“……啊。我只是大略看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回答是从光叶榉树的上方传下来的。

如果是一般的人类,大概只能看到一张地图浮在半空中吧。

但是猫屋敷和树却能看到她的真面目。

一头长发迎风飘扬直到腰际,那黑发仿佛就像是上等的墨汁般乌黑闪亮。看上去像是一只小猫,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这位朝气蓬勃的少女的到来,连阴沉的冬天雪山都因而大放异彩。

——虽然,身子是半透明的。

她的名字是黑羽真奈美。

一个幽灵。

魔法师们的存在形式称之为灵体。她是由于过去的一次的事件而被树邀请到“阿斯特拉尔”里来的。

“嗯,要是黑羽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话,那还真有些麻烦呢。现在我们就把搜索范围定在这座山上吧。”

猫屋敷微微皱了皱眉头。

“真对不起。”

“哪里哪里,这又不是黑羽的错。”

猫屋敷呼呼地摇着扇子——突然,旁边的树问了一个问题。

“那么,这次发生了什么事情呢?黑羽她可是很少自己提议要接受他人委托的。”

“嗯,是啊。”

黑羽十指交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回我们只能尽量想办法了。”

“嗯?”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社长和黑羽两人先去委托人的家吧。”

猫屋敷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然后说道。

“在此之间,我会在这里好好调查这座山的。”

“……”

当送完两人离开之后,猫屋敷再次审视了这座山。

“在这座山里……出现了神隐吗?”

他念了几句咒语,

实在是很想相信有这么一回事。

山里有着残存的符咒力,但要是与其他山相比的话,这也没有多大的区别。本来这样的自然地点符咒力很容易沉积下来,而且如果是灵山的话这点程度的符咒力并不算什么。

至少,要说会发生神隐之类的现象,这座山也未免太普通了吧。”——玄武、白虎、朱雀、青龙。”

猫屋敷闭上眼睛,呼唤着跟随而来的猫咪们的名字。

“……喵~”

“喵~”

“喵呜~”

“喵呜~”

与此同时,从猫屋敷的手指那里随着扇子的摇动,一张纸飘在空中。

那是一张符!

“谨请四神、救苦救难、妙见明星、急急如律令!”

当猫屋敷嘴中低吟着这句咒语时,猫们的眼睛刹那之间就现出了灵气。

它们用爪子拨开山路、草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走分散至山的各处。

“……呼。”.

猫屋敷稍稍喘了口气,轻轻地敲了敲肩膀,

“哎……要是能够顺利地完成任务就好了。”

*

翔子穿着水手服,端坐在房子里的和室里。

这是一间只有八个塌塌米大小的屋子,十分狭小。

里面的墙壁上有一张挂画,下面是一只已经发旧的花瓶,花瓶里只插着一朵花。

这也是亡逝的双亲——特别是父亲最喜欢的一间屋子。

虽然父母已经去世了五年,但是直到今天屋子里仍仿佛残留着父亲的气息。翔子每次来到这间屋于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各种复杂的思绪,祖父仿佛也是如此,经常可以看到他在这凝视着父亲的照片。

“……”

翔子一直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

然后,缓缓地回头朝院子方向望去、

“……伊庭?”

“对不起,我按了好多次门铃都没有人应答。”

站在院子里的少年低下头,行了个礼。

“没关系的。”

翔子苦笑道。

“你有些吃惊吧。这屋里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

双亲去世后翔子就一直和祖父两人生活在这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一定要买的东西,所以东西还没买够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父母去世留下一大笔保险金足够翔子上到大学。但是她却一直没有心情用这些钱。

——只是。

这么说来,还从来没有朋友到我家来过。仔细想想,父母去世5年以来,树还是家里第一个来客。

觉得有一点不好意思。

“这真是间温馨的屋子呢。”

树说道。

“咦?”

“啊、没有啦……我只是不知不觉地就那样想了。你看,不管是大门还是院子,如果太过气派的话反而会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感觉吧。但是这里却恰好相反。——所以说,我想肯定是你爷爷在上面花了不少心思吧。”

少年一面环视院子,一边说了上面那么一句自以为很理所当然的话。

就连一直都住在这里的翔子,之前也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

翔子目不转晴地看着树。

这个在班里看上去胆小怕事的普通少年,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成熟了起来。虽然行为举止还略带稚气,但是翔子感觉,如果是在一些大事上他往往却能抓住事物的本质。

甚至感觉,他也许比自己还要走得更快走得更远吧。

“……真狡猾啊,伊庭。”

翔子小声嘟哝道。

“咦?”

“好了啦。……就那样进来吧。就你一个在院子里我们讲话很累的。”

翔子慌慌忙忙地转移开视线,扭向一边说道。

“啊、啊、好。”

树刚要踏入房间,翔子又问了一个问题。

“工作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

“那个啊……猫屋敷和另一个职员正在进行搜索。”

树侧着脑袋,

还有一个职员是个幽灵,现在就在他身旁,这话他实在难于启齿。

就在他的右边,黑羽真奈美现正轻飘飘地浮在半空。

“……”

顺带说一下。

不知怎么的黑羽板着一张脸,似乎有些生气了。

“怎、怎么了?”

树小声地问黑羽。

“我觉得树有时候呢,是善良过头了哦。”

突然把头转过去。

少女将睑转过去,树一脸束手无策的表情,实在是很苦恼。

其实这种事经常会发生。虽然他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是伊庭树这个人也许有惹人生气的本事呢。

(……果然,我可能还是没什么威严啊。)

树沉浸在一些无聊的思索上面。

然后,他进入和室内坐下,这时翔子发话了,

“那么说起来……伊庭现在是哪种魔法师呢?”

“咦!哪、哪里,我只是帮忙而已……哎呀也不是那样的啦,我只是社长而已,跟魔法师什么的扯不上关系……”

“原来如此啊,那位猫屋敷先生据说是一位阴阳师,还听说这个镯子是西洋魔法课上使用的东西,所以我想伊庭肯定也是这么一类人物……”

翔子抚摩着戴在手上的,用岑树制成的镯子。

“不是啦、其他人可能是的,但是我只是从父亲那里继承过来的而已……”

“从你父亲那里?”

翔子问树,他点了点头。

“他七年前失踪后我就当上了社长。之前我一直没跟他见过面,所以也没有感到很伤心。”

自他懂事以来,就从来没有接触过父亲。

所以说就算是听说父亲失踪了,他也没有什么真实感。只是心里在想“真的失踪了吗?”而已。

叔叔夫妻二人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抚养,还问他要不要当他们的养子。妹妹勇花也一直爱戴着他。

实际上,从父亲那里继承“阿斯特拉尔”也是被迫的,以前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很不尽人情吧?”

树苦笑着,挠了挠自己的脸。

接着,

“才不会呢。”

翔子连忙认真地说道,

“咦?”

“但是,伊庭,你不是已经继承了那家公司吗。虽然不会使用什么魔法,但是你却在经营一家魔法师公司。虽然感到很恐惧,你却在一直当着社长。所以你竟然说自己不尽人情那不是很奇怪吗?”

“……”

树非常吃惊地听着翔子的话。

自己从来就没有以那种方式考虑过这件事。不管是说继承了“阿斯特拉尔”也好,还是之后发生的一些相关事件也好,从来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心情。

“……可能,是吧。”

“我说的没错吧。班长的话可要认真听哦。”

翔子自信十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我想这跟班长没有什么关系吧。”

树听了翔子的话觉得挺有趣,但还是忍住了没笑出来。

只是,内心的某处好象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是为了工作而来的,你那样不就颠倒主次了吗。”

“呵,伊庭你觉得听我的意见是颠倒主次了?”

翔子插着腰说道。

——嗒。

有一个声音传入树耳内。

“……树——不对社长。你能听我说句话吗?”

“什么?”

树转过头来。

那句话是从一直在旁边漂浮着的黑羽那里传过来的。

“怎么了、伊庭?”

“啊、没什么。”

树挥了挥手,向翔子表示没什么事。

然后,向翔子问道。

“……对了,你觉得你爷爷是个怎样的人呢?”

片刻的沉默。

“那个……非说不可吗。”

“哎呀那个……可以的话,最好。”

树也是的,因为不是自己想问的,所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看着树那个样子,

“……也许,会说他是一个无所是处的人吧。”

翔子坦言。

不管是问哪个亲戚,大概得出的都是这个评价吧。

不但酗酒,而且还有使功刀家倾家荡产的很费嗜好,这些年来实在是太胡闹了。

经常大肆搜购一些稀奇古怪的古董,而且一步也不愿意踏出大门。不仅如此,老是让翔子帮自己做这做那的。不用说是寄信或是买东西,不管是多么杂碎的事也硬要让翔子出去。所以从小学到初中的旅行,翔子一次都没有参加过。

“我也是……尽遇到些可怕的事呢……”

翔子低声咕哝道,

他怎么可能理解自己的心情?

祖父是那种爱自己收藏的占董胜过孙女的那么一号人物。

要是翔子不小心刮伤了一下古董,祖父就会青筋绽出暴跳如雷。就算她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还是会被祖父关在壁橱里整整半天不许出来。

但是。

她还记得祖父那双满是皱纹的温暖的手。

那是在她很小很小时候的事了。

那是一双抚摩着坐在膝盖上的自己,温柔的手掌。笨拙的动作,就连抚摩孩子的头都会扰豫半天。

也许,就那个场景自己会永生难忘吧。

“所以说……连爷爷都不在了……真讨厌。”

泪水顺着翔子的脸颊流了下来。

4

临近山顶的时候,猫屋敷停下了脚步。

“喵。”

走在前头的白猫——白虎,似乎很得意地伸出前爪。

“呵呵,辛苦了。”

根据白虎的提示而用手拨开灌木丛的猫屋敷突然睁大了双眼。

“这个是……”

是石头。

几个如人头般大小的石头堆积在一起。外行人乍一看也许看不出什么名堂,但是在那上面刻着一些图案。

猫屋敷的手轻轻地碰了碰。

没过多久……

“……原来如此,是净化咒力的图案吗?”

他不由自主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魔法这东西,必然会扭曲这个世界。

物理的法则会引导出一些不可能发生的奇迹,因此作为其原动力的咒力,则会迅速发生质变从而侵蚀现实。

咒波污染也就是这么一类东西。

结果,不管是一个如何厉害的魔法师都无法预测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神隐这种东西还算是好的了,最坏的情况,就是一个国家从地图上消失,这在历史上也确有其事。

正因为如此,魔法师必须要注意管理好自己的咒力。

这些石头的花纹主题也正是其中的一种手法。

将石头等放在山中的一些重要地点,将包含其中的咒力进行适当的发散,现在看到的就是具有这种魔法含义的一种咒物。

“如果要说它的流派,大概就是修验道之流吧。”

但是,猫屋敷同时也皱了皱眉头。

虽然不知道这咒物为谁所有,但这并不会引起普通的咒波污染。发生神隐应该还另有其他原因。

“那么、去跟社长——”

就在他刚要快步下山的时候,突然转过头去。

这个时候,短外罩的袖子吹翻了起来,纵四根、横五根的——征讨邪恶的早九字,从那中央进出了一张符。

“疾!”泰山府君炎罗符咒,

灵符飞到半空中被地狱火焰给裹住,如火山奔流般冲向一颗树。

就在冲向树的前一刻,突然有什么东西扎入地内。

“我祈愿!愿神明保佑力量之圆锥与榭寄生、由南方妖魔来保卫我身!”

从扎入的地点处转瞬间就冒出了一堵植物墙。任凭怎么烧都烧不断,连符咒的火焰也被遮挡住了。

猫屋敷看到了槲寄生之箭。

由那个咒物所触发出的魔法,甚至抵御住了猫屋敷的灵符。

(凯尔特魔法——?)‘

那是流传在爱尔兰周边地区的一种古代魔法。

就猫屋敷所知,在当今这个世界能够将这个魔法系统运用自如的人为数不多。

“穗波!”

“呀、猫屋敷”

抱着一副惊讶的表情从树荫里走出来的,是一个与委托人——功刀翔子穿同样水手服的少女。

少女有着一头栗色的短发以及雪花石膏般的洁白肌肤。鼻粱上架着一副薄框眼镜。水手服下面的是一身灵珑的曲线。

穗波·高濑·安布勒。

现在,本应该租借到魔法师互助组织——“协会”去的,“阿斯特拉尔”的一名职员。

要是功刀翔子知道穗波是“阿斯特拉尔”西洋魔法课的成员,还和树都是她的同班同学,不知她会是一幅怎样的表情。

“为什么穗波会在这里?”

“呵,我才想问猫屋敷你这个问题呢。我只是受“协会”得委托,来追查包括禁忌在内的一些事件而已——然后,冷不防就被一张符咒给攻击了。”

穗波像是有些不高兴地望着猫屋敷。

“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我突然感觉到有咒力所以吃了一惊。……对了,你说的事件……是指前几天发生的神隐吗?”

“神隐?不是啦,我追查的是包括还魂在内的—些事情而已。一调查,发现那已经是五年前发生的事了……”

“是吗……”

猫屋敷突然放心了。

但是.从穗波的话中,猫屋敷发现了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线索。

“——穗波,你知道一些关于触犯禁忌的魔法师的事吧?”

“咦?”

比起提问本身,那冰冷的声音更让穗波皱了皱眉头。

“不是的。虽然‘协会’也不知道他具体的名字。但是在这山脚下好象有一间他的房子,所以首先就由我来探探情况——”

“那人、是不是叫功刀?”

穗波的身体突然僵直起来。

“那个……”

“好象是我进公司之前的事了,好象那人与上一代的‘阿斯特拉尔’有过深交。昨天他的千金到我们公司来要进行委托。功刀翔子,你认识吗?”

“……”

同一个年级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但是,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其他的可能性吧,穗波的思想突然停滞住了,

“跟上一代有深交的人,不可能会注意不到这种会引起咒波污染的魔法吧。况且那么近,要是没有关系的话那就奇怪了。”

“那么、也就是说——”

猫屋敷将穗波心里所想的东西说了出来。

大概这是最坏的一种情况吧。

“功刀的爷爷,触犯了还魂的禁忌——可以这么说吧?”

*

“所以说……连爷爷也不在了……真讨厌。”

“……”

看着翔子脸颊上挂着的泪水,黑羽的心里感到有些释怀。

(……啊啊)。

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会让人那么耿耿于怀呢。

为什么,只有这一次,自己要主动接受委托呢。

黑羽真奈美已不记得自己生前的事。

自己到底有怎么样的过去呢,也许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才死的吧。

——那,也就是说。

根本不记得自己是生活在—个怎样的家庭中。

(……所以、才会那么羡慕别人吧。)

这个少女,有一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祖父。

“……黑羽。”

树一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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