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一行直接傻了,转脸乐了,一比大拇指,“你小牙子,你家的五香豆干我们全包了,价格照旧,拜师就不必了哈”,又是一溜烟跑回去了书院。
“刚刚咋说的,看他无耻的样子,真想拿个板砖拍下去”,癞痢头气急败坏地东查西看,找东西要打,叶小焕姐弟在一旁乐得前仰后合。
盏茶工夫,从书院里乌泱乌泱出来了一群人,簇拥着一身黑色布长衫、戴玳瑁眼镜的清瘦先生,小胖子指点着三人,一行人照着南玉儿三人急速走来,“我的娘哎,惹祸了,快跑吧”,癞痢头转头就走,把姐弟二人也蒙了,这是什么事,“祸事都因强出头”,姐弟两个抓起担子就走、
“小哥,请留步,老叟有一事相询,请勿恐慌”,先生急急趋前,拦住了叶小焕姐弟,叶小焕不由轻轻地抽动下了鼻息,身侧传来依稀药草的芳香。
“请问小哥,刚才的两幅下联可不是你对出的吧,小小孺子,怎敢无礼放对!”先生趋前,清瘦的先生颇有问难意思。
叶巽闻言挺了挺胸,沉吟了片刻,“刚才两联就是在下随口应对,失礼失礼;谦谦君子,始能有德收徒”。
清瘦的先生从鼻梁上摘下眼镜,用细细的棉布擦了擦,看了叶小焕身旁的豆腐担子道:“白豆腐,豆腐白,做人清正博学学李白”。
叶巽注视着先生黝黑的脸庞,清挺的身躯,心中一动对道:“黑砚台,砚台黑,为官铁骨叮当当包黑”。
“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对”。先生面色一红,自己少年得意,博览群书,自己一省乡试解元、闻名西南,被一个黄口小儿占了上风,不由得动了好胜之心,面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确实,此联以上天入对,气势磅礴,先声夺人,后面的“对”字一语双关,先生自忖对于一个孺子出此绝对,面上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
“地为琴瑟路为弦,不才愿弹”,叶巽思忖良久,挺胸应对,以大地入对,对仗工整,下联同样恢宏大气,又不失谦和。倒显得这个孩子胸有丘壑、腹存质华,却又家教不凡。
“小小顽童,真是惊世骇俗呀,”先生由衷惊叹,不由得起了爱才怜才之心,“我再给你出个题目,如果你能完成,我便安排书院免费让你入读,并把生平所学倾囊相授,绝不枉费你的天赋才姿”,先生含笑俯首捻须说道。
叶巽平时也对书院和先生久有钦慕向往之心,低头施礼,“但凭先生吩咐,小子不敢推辞”。
“好,好,真是孺子可教”,先生不由得微微颔首赞许,“这臻道书院大门的门联原为我挚友川陕总督、抚远大将军岳军门亲笔所授,现岳军门为奸贼构陷,身陷囹圄,悬此门联多是惹人非议,与诸学子仕进大为不便,正需更换门联,我和诸位至交鸿儒费尽周张,一直未能如愿,那就考考你,拟就门联一副,不知你意下如何?”
“先生考教小子,不敢推辞,”叶巽答应下来,不由一边沉思,一边踱步,一边放眼江岸、移步桃林、竹海,脸上不由得流下汗珠,叶小焕和癞痢头也没有料到由此际遇,不由得都替叶巽紧张起来,小胖子和生员们没想到一个懵懂少年竟然让先生如此青睐,也都围拢一起,悄声低语议论纷纷。
这位清瘦挺拔的先生,恰是臻道书院的院长郑逸了,他字南山,号落霞居士,本是成都府盐亭人士,少年在四川科举考试,曾获得乡试解元,因与重庆府大财主袁天迪有同窗之谊,受其相邀,特此到重庆开办了书院,广揽生员,传授读书仕进、修身齐家济世治国之道。
叶巽在臻道书院门口兜来转去,寻找灵感,突然灵机一动,目光落在了书院的黑漆大字牌匾上,向郑先生俯身一礼:“小子无礼僭越,请先生指教”,郑先生点头,示意小胖子去笔墨纸砚来,放在桃林的大石台上,只见叶巽不慌不忙,徐徐展开五尺见方的雪花宣纸,饱蘸河池砚里徽州松烟墨汁,振臂提按顿挫,疾徐相宜,写下了行云流水的两行行楷大字:
习经史文章臻道修身处世育桃李芬芳书院明理为人
字体虽略显稚嫩,但章法得宜,架构美观,笔迹浓淡相得,却也不失大意磅礴与苍秀隽永。上下联立意说明了为人应该读书明理修身处世之道,还宣扬了臻道书院教书育人的宗旨,上下联巧嵌臻道书院名号,算得上绝对、妙对,更何况出于以八岁顽童之手!
“妙呀,妙呀,我郑逸半生漂泊,终得一如意弟子,可传衣钵”!郑逸眼含热泪,击掌仰面长笑,“难道先生疯了”,围拢过来的一众人等面面相觑,奇妙莫名、
“孩子,明天你即收拾收拾,入我臻道书院就学,一切读书资费,为师承担,夜晚有夜宵,冬天有暖水袋”,先生开心地说道,还不忘了诙谐,书院的孩子面面相觑,不解地问道:“先生得了失心疯了”。过去冷眉冷眼的“郑包黑”去哪了??
叶小焕姐弟也没商量就俯身下拜,“但凭先生吩咐,谢过先生”。<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