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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发冲冠为逃妻】(2 / 2)

徐灿看了,觉得她对自己还算有情,并不像是与野男人私奔的样子。只要不是私奔,做什么都好说。想着想着,就想到抽在她脸颊上的那个火辣辣的耳光。也许,真的是他的错,是他太冲动了,伤了她的心吧……可是再伤心也不能说出“夫君休我”这样的傻话啊,她一定是太伤心了,毕竟那还是他第一次打她。

至于秋凝方才说的也不能尽信,她可能是看府上这几日查得很严,唯恐自己帮助二夫人逃离的事情败露,于是前来自首,而后为了脱罪才说出这些傻瓜听了都会笑的谎言。

徐灿长叹了口气,强压下怒火,问秋凝道:“你这个丫头说话太不真实,怎会有黑旗寨的人在我府上。况且我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苏马面出过什么‘三尸脑神丹’,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细细说来。”

秋凝唯恐徐灿误认为她是为脱罪说谎,将前因后果仔仔细细再说一遍,还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锦盒,里面盛放的是宁非离京前交给她的所谓解药。

徐灿接过反复查看,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拿起来闻闻——一股男人腋下的骚臭直冲鼻腔……

他大怒道:“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这是什么你不知道吗!”说话中将那药丸打在秋凝头上,乌黑的药丸还有些弹性,蹦得老高,跌落在数步开外的地上,蹦蹦跳跳地滚远了。

秋凝不知道徐灿为何生气,只把那药丸看得和自己性命一样重要,连滚带爬地过去捡起来,也不管上面被灰尘染得乱七八糟,珍而重之地托在手心里。

徐灿叫人将秋凝打出府去,还不觉得解气。

他越想越觉得心中郁闷难当,他近来都为家里面两位夫人的事情烦躁欲死,原想着小小惩罚她一下,能够让她今后安生过活,与银林好生相处,可是现在她却同他玩弄离家出走这一手。

将那封留书恶狠狠甩在地下,用力踩几脚还不觉解气,大喝道:“来人!立即派人报官,通缉捉拿二夫人回来!”

自家家丁家奴只能够私底下找找,若要进门入户去搜,到客栈去查生客,还得府衙按章程出公文办理。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来报,一个男子气喘如牛地奔了进来,徐灿定睛一看,正是他午前派去打探平民议论何事的那个侍马。

侍马不及平息气喘就说:“大人,不好了,属下去查那些平头老百姓说的什么,他们居然说您已经把二夫人休了。属下斥责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说是京中衙差传出的消息,属下原想这定是莫须有的事情,可还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想法,于是到府衙去,用咱府上的腰牌申请查阅了文书……哪,哪知道,文书上,文书上真的有您签字花押的休书,衙差还说,当日就已经将户籍迁出的文谍办予了二夫人!”

徐灿听得膝盖一软,跌坐在圈椅上,他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侍马又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徐灿颤手拿起茶盏凑到嘴边喝了几口,仍觉得口干欲裂、心神不宁,喃喃说道:“这不可能,我没写过休书什么的,绝不可能……”

说完扶桌站起,对侍马说:“走,我倒要去看看,府衙那边又整些什么乌七八糟的把戏来羞辱我。”

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江凝菲居然胆敢离开他,更不相信她会和一个野男人跑了。

走到府门,看见一顶青蓝色的轿子正到门口,下来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太医院的章太医。徐灿想大约是昨日请他们研究红花效用的结果出来了,可现在他根本没有心情去听这个,一心一意要弄清楚休书是怎么来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真的把他抛下了,不要了……

与章太医寒暄几句另定了时间见面,徐灿上马匆匆赶往京中府衙。

出来见他的是淮中府尹,徐灿向他说明来意,暂将查看户籍的事情压下不提,只说家中二夫人离家出走,想请府衙出个通缉文书,方便他们挨家挨户搜查。

才说出来意,府尹尚未开口,徐灿就听到有人在自己身后小声嬉笑道:『这驴肝肺的休了糟糠妻,现在大概发现是误会错怪人家,现在又在找人,真是○X#@**』(PS:这句话是俺直接从读者留言里摘抄的,由于太过喜感,连标点符号都原封未动地用了,感谢热心读者路人君提供喜感对话原文……)

徐灿怒目回头,看到几个衙差在交头接耳,像是窃窃私语,偏偏声音“恰到好处”地让他能够听见。那几个大男人赶紧作鸟兽散,一如今日出门时平头老百姓的反应。

府尹面有难色,说道:“徐将军的要求恕本官不能做到。”

“敢问府尹有何难处?”徐灿听到那些衙差的议论,又是与休妻有关,他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脸色已经白了,手心冒出冷汗。

府尹回答道:“徐将军已于日前将江凝菲休出家门,有将军签字花押的休书为凭,将军今日不是已经差府上侍马前来查阅过户籍文函了吗,如若还不能确信,可与本官一同前往查阅。”

直到回到银杉园,徐灿脑袋里还盘旋着休书上那一行行工整的簪花小楷。书塾不收女童,徐父徐母也没有那么大一笔银钱专门延请西席回家开课,所以江凝菲的字是他一笔一划亲手教的,他认得十分清楚。可是休书下却又是他自己的字迹,旁人伪造不得。

他当时茫然许久,想起所用纸张自己是认得的,的确是府内曾经使用过的账簿纸页。赶紧遣下人回家找寻账册。直等了半个多时辰,府上管账的才将所有账册用木箱装了抬进府衙。他和淮中府尹共同翻阅了所有账册,并没有发现有用纸相同的账册。

账房管事不甚确定地说起这些帐册经过二夫人的手,并且好像少了几本。感情是为了毁尸灭迹,连取纸的账册都全部被销毁了。

徐灿想:“难道就这样了?她取回了自己的卖身契约,换上一纸休书,她怎么就如此不懂事呢?难道她不知道世道艰难,她一个女子再怎么学文习武也是没有出路的吗?”又想:“难道秋凝所述的私通男人的事情是真的?”

他站在银杉园里,任由寒风夹面而吹,许久许久,恍惚惘然的情绪渐渐消散,被背叛的怒意终于起来。

也罢,她要走就走好了,反正她留在这个家中也越来越不像话,不如趁着她在他心目中还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的时候离开,免得今后变得反目成仇。

徐灿一掌拍在道旁小松的横干上,紧紧握住拗断,低声说道:“既然你要走,既然是你自己想要一拍两散,那么你就好好地走吧,将来吃了苦头,莫要再回来寻人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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