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为何知道这等机密,当然来源于娘家,于悟雍可不算太后信臣,那么自然就是谢饶平不慎泄露。
纵然太后的确迟早要取晋王性命,但她却并不情愿这等狭隘恶毒的心思广为人知,毕竟贺烨又不比得野心勃勃的蜀王以及贺淇,是罪有应得必须铲除之人,太后表面上与贺烨母慈子孝,当然不愿被人议论她是口蜜腹剑,不容德宗嫡嗣。
倘若谢饶平今日不提这事,太后倒也没有必要大发雷霆,影响与谢大相国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寒了这位忠诚无二不离不弃的信臣之心,此刻虽说将于悟雍一系痛批一顿,到底还是没忘安抚:“我也知道,多数世族固守成见,于悟雍既然愿意投效,饶平自然会予以重视,关键事宜略微点醒不算过错,饶平想必也没想到于悟雍竟然会将这些禁秘告知一个出嫁女,我不是怪罪你,只必须提醒你今后识人多多留心。”
谢饶平总算是舒了口气,再听太后说道:“于氏是咎由自取,岭儿未曾直接予她一封休书,已经算是顾及夫妻情份,饶平莫忘转告于悟雍,让他好生教导子女,今后行事,可不能再如此张狂。”
从篷莱殿礼辞,走出老远一段路,谢饶平的脸色才终于有所缓和,而根据他对太后的一贯了解,当然明白最后那句叮嘱的言下之意,于氏这回是真真触犯了太后恶忌,可教女无方的于悟雍如何能担保于氏就能痛改前非?
只有死人,才不会再有机会胡言乱语。
谢大相国于是立即召于悟雍来见,问明竟然是他将晋王迟早会死于太后之手的机密告诉了妻子,那短见的妇人立时担心女儿将来前途,于是面授机宜,提醒于氏此去晋阳,务必想办法说服阮岭向毛维投诚之后,谢饶平简直恨不得一巴掌赏给这个党羽,好容易忍住,才沉着脸交待:“令媛因犯恶疾,原该被休,阮长史顾念夫妻情份,方才提出和离,为防令媛途中病重不治,还是安排家人亲自去晋阳接返才是,若令媛依然难免不幸……悟雍还得好好安抚令内,节哀顺变,不能因为令媛青春早丧,便哀损自身。”
这几乎是点明了让于悟雍之妻女必须相继病逝!
见于悟雍面无人色震惊当场,谢饶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户部侍郎眼看出缺……”
从谢相府出来,于悟雍脚步虚浮,甚至不能上马,他的随从不得不从市坊车马行赁请驭驾,不免疑心主翁这样失魂落魄,是否是遭遇了什么劫难,又没想到,自家主翁下车之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户部侍郎,这可谓一个肥缺,不仅是官任中枢的关键一步,甚至连越发困窘的家境也能因而好转,为此牺牲妻女也算值得了,又谁让妻子如此蠢笨,竟然自作主张将如此要命一件机密泄露给了女儿,论来也算她母女二人咎由自取,怨不得自己狠毒。
这可是太后之令!
这起意外的事故当然不在十一娘预料,只不过在新岁之前,她终于等到了太后的批复,同时也闻知太后允谏,赞同武威侯的军事计划。
正如所料。
十一娘微笑着把这利好消息立即转告贺烨,当然免不得通知一声陆离与阮岭。
然而却见阮岭那张继承了晋安长公主美貌的脸上,赫然一长道指甲抓痕,十一娘吃了一惊,猜到大概是于氏的行为,故而也没有追问,只交待阿禄悄悄打听一番,又没想到阿禄竟然将这任务自作主张转交了碧奴,正逢碧奴办妥了何坊官那件差使,正觉兴奋,倒也没有多想阿禄的企图,虽觉闹出上回那件事端后,她再去打问阮长史夫妻之间私事很有些为难,可转念一想,既然王妃已经言明不需避讳,她与阮长史又早便把话说穿,若再扭扭捏捏,倒显得鬼祟了。
于是也便落落大方地去见阮岭。<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