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王公勋贵的并嫡特权有根本上的区别,如王辅国那两位夫人,地位完全平等,甚至贺夫人所生子嗣,最终还取代了元配长子继承爵位。
依照这样的“前例”,同安公主与阮氏并嫡并不算耻辱。
但这当然还是会让贺烨抵触,但眼看侄女执迷不悟,他不得不思考这一可行性,没有一口应诺,只答应了同安会深思熟虑,至少要等诏见尹绅后,方能决断。
同安当然也没有再以哭闹威逼,她明白叔父已经不似过去那般对她言听计从了,叔侄之间已经产生隔阂,如若闹得叔父勃然大怒,反而对事态无益,看看,一旦疏远了,就必须懂得适可而止,什么金枝玉叶,她不过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这世上,也唯有尹绅才值得她信赖与依靠。
江迂送走了同安,返回内堂仍见皇帝陛下坐着发呆,不得不提醒:“宇文公、柳大夫、薛侍郎诸位,还在议事处恭候圣令。”
贺烨蹙着眉头:“罢了,被同安这一闹,我也无法静心,今日不用再议事了,诏诸位爱卿明日下昼再集合堂议。”
待江迂走了一趟转来,贺烨仍然在这儿发呆,大约也真是觉得无计可施了,想着江迂活了这大年纪,又是个宦官,专长就是研究女眷心态,便将同安给他出的难题说了一遍,希望江迂能拿个主意,该怎么说服同安悬崖勒马,安抚好侄女之后,再追究尹绅的罪责。
皇帝陛下不耻下问,江大内监心里却“咯噔”直响,下意识便想打太极:“这事,老奴可不敢多嘴,陛下今日既无政务缠身,不如与皇后商议商议?”
贺烨瞪了江迂一眼:“同安对皇后本就心存芥蒂,这事若再把皇后拉进来,还怎能期望她们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你这老狐狸,不嫌事大么?”
江迂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圣上既一定要逼着老奴插手,便休怪老奴口直心快了。”
贺烨脸都黑了:“你这还叫心直口快?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江迂倒是松了口气,知道皇帝陛下这态度,是想听真话了,他便跽坐下来,压低了声量:“老奴看来,陛下是真冤枉了尹少卿,这分明就是……同安公主自作多情,哪有什么发乎情止于礼,尹少卿应当确然从始至终克守礼范,要论情……那也是为了尽臣子之忠,为圣上分忧解难,不想却反而让贵主误解。”
江大内监也的确深知天子的脾性,历来护短,今日要是换了其余臣子,中伤尹绅卑鄙下流,天子必定不会相信,但谁让这话是同安公主说的呢?天子当然不会承认自家侄女自作多情,下意识就会怪罪尹绅居心不良了。
要说来江迂揭露这层真相,的确是冒着甚大风险,他可是切身体会天子对仁宗帝的手足情深,可这么大一座宫廷,大约也只有皇后与他敢说实话不怕触怒天威了,圣上既体谅皇后,那么只能他来担当这个恶人。
果然便被“龙眼”怒腾腾地一瞪,江迂苦着脸:“圣上,这回真可谓当局者迷了,要说这件事,求证不难,圣上明日诏见尹少卿,赐尹少卿并嫡特权,且看尹少卿是何态度,也就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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