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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海宁双璧(1 / 2)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钱塘江江面辽阔,清晨的阳光投射到水面上,如洒下万点金光,令人目眩。

晨风徐徐,华安安感到格外清爽。他手搭凉棚,回望江岸,见烟笼江树,鱼帆点点出没水中。城池辉映着朝阳,在秋天的晴空下,古朴沉静。

想到自己将要面见一位鼎鼎大名的古人,觉着不可思议。或许,这个经历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他开心极了,对老费也有了好脸色。

“我听说钱塘江大潮非常有名,咱们不会碰上吧?”他问费保定。

费保定说:“昔日苏东坡说,八月十八潮,壮观天下无,鲲鹏水击三千里,组练长驱十万夫。如今已是九月下旬,老弟放心,应该遇不上的。”

摇橹的船夫说:“客官有所不知,钱江潮每月都有,只是潮小罢了。”

费保定问道:“咱们今日能否遇上?”

船夫说:“每月初一到初五,十五到二十,都有大潮。如今时值月末,客官想看潮,须得再等几日,下月初在海宁就可看潮了。”

费保定来了兴致,对华安安说:“你可知道,范大和施定庵正是海宁人。”

华安安搞不清他说的人名,就问:“你说的是范西屏和施襄夏?”

“正是。”费保定给他介绍,“范大,名世勋,字西屏。一般人都尊称范大公子。我和他交契深厚,只把他唤作范大。施定庵,名绍暗,号定庵。”

华安安点点头,问:“他俩不是下了当湖十局,到底谁胜谁负?”

费保定惊奇地问:“你从哪里道听途说?我怎么不知道他俩在当湖对弈十局?”

华安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这事可能还没发生,忙傻笑掩饰。

费保定得意地说:“他俩对弈十局,是三四年前,雍正十三年,在京城穆尚书府,施定庵惨败八局。我当时就在一旁记谱。”

“不过,这四年来,施定庵潜心研究,棋艺突飞猛进,甫一出江湖,就大败周敦敬,再败桂叔铭,如狂飙突进,气势锐不可当。今年评定十国手,他已经跻身国手行列,气势直追范大,说不定,明年真的会在当湖和范大有一次对决。”

“我听说扬州巨富江春已经悬红三千两,约他和童梁城大战十局,以决雌雄。施定庵真是后来者居上。”

华安安现在最感兴趣的是范西屏,他问:“我在路上听人说,范西屏近来棋艺大退,被什么童梁城杀的惨败。是不是真的?”

费保定见他口无遮拦,一口一个范西屏,毫无敬重之意,觉得有些不快。转念一想,华安安棋艺虽高,但出身广西偏远之地,初入棋坛,对江湖规矩一窍不通,也可谅解,就说:“范大年长我两岁,是我至交好友。他棋艺荒废之事,我不便说的。但老弟也非外人,说说也无妨。范大俊雅飘逸,年前结识一位红颜知己,便心有所寄。两人相偕同行,纵情山水。范大于棋艺上的事,也就心不在焉了。即便输给童梁城,也不足为奇。”

华安安说:“那就可惜了。他的棋圣不是保不住了?”

费保定轻蔑地一笑,说:“那也未必。范大是海内公认的棋圣,他的棋出神入化,超尘绝伦。你如果有幸看到他对局,就知道他落子草草,浑不经意,然而棋子一落盘上,虫沙瓦砾尽变为风云雷电,挡者披靡。他二十岁游历京师,打遍天下无敌手。棋圣之称,绝非浪得虚名。”

华安安见费保定有些急眼,就呵呵一笑。心想,现代棋手讲究功力,古代棋手讲究意境。要想修炼成真正的高手,真的很难啊。

费保定见他若有所思,就说:“你居处广西偏远,不了解棋坛风云。人常说,得扬州者得天下。你知为何?”

华安安傻笑摇头。

江面平静,波澜不惊,沙鸥翔集,凌空脆鸣。小船沿着江岸,渐渐远离人烟。

费保定说:“扬州水陆便利,为南北要冲。天下富商巨贾多寓居于此,物阜民丰。瘦西湖畔,私家园林密布。所谓‘两岸花柳全依水,一路亭台直到山’。扬州弈棋之风,盛况空前。这些富豪盐商或嗜好棋道,或附庸风雅,都舍得悬红赏棋,惹得天下名家高手云集扬州,其中卧虎藏龙的异人不可胜数。所以说,得扬州者得天下。”

他停顿了一下,看华安安一副心驰神往的样子,心想,我得把你往正道上引。“我如不是在和亲王府任差,早就想迁居扬州,乐得以棋会友,又可赡养家庭。以华老弟的才华,争霸天下诚然难矣,但要生活富足,却唾手可得。”

华安安怔了一下,明白费保定是为自己安排日后的生活。不禁苦笑一下,摇着头说:“纹枰对坐,只是小弟的业余爱好。”他说出这话,觉得心被揪得很疼。他立志成为职业棋手,把围棋当成毕生追求的事业。虽然阴差阳错,成为一名实验员,但他耿耿于怀的,仍然是深藏心底的围棋冠军梦。

校订残局的失败,对他的打击很大。他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是棋手。

小船离开钱塘江,拐进一个港汊,江南水乡的田园风光尽在眼前。只见平川漠漠,炊烟四起。河流池塘密布,各种船只往来穿梭,数不清的石桥悬空横跨。河流两旁,垂柳如烟,民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泥墙青瓦,古朴中透着清新雅致。男人忙碌生计,小孩满街乱跑,女人在河边择菜洗衣。谁家珠帘轻启,露出一张含羞的脸庞。

费保定指着不远处一座石拱桥说:“过那架桥七八里地,就是海宁郭店,范大的家乡。”

华安安来了兴趣,站起身向郭店方向极目远眺。

费保定说:“说来真正有趣,范大和施定庵就是海宁同乡。范大比施定庵年长一岁,两人从小在一起弈棋,后来都拜入山阴俞长侯门下学棋。如今同为海内国手,堪称海宁双璧。”

“听相士说,康熙四十八年,两颗天机星划过夜空,由天而降,落在海宁地界上。结果,就有了范大。第二年,又有了施定庵。”

华安安哈哈大笑,说:“这是迷信,你也信?”

费保定微微一笑,说:“信不信由你。据说,范大的老父亲是位棋痴,一心下棋,不务生计,把家道败坏光了,也不知迷途当返。可惜老范棋艺始终不高,没有弄出名堂。”

“说是范大三岁时,父亲与人下棋,他在一旁丫丫学语,指手画脚。老范看范大竟和自己是同道中人,但他怕范大和自己一样痴迷棋道却不成气候,便带范大拜家乡高手张良臣、郭唐镇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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