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安惋惜地说:“施定庵已经下了一天两夜,他怎么熬得下来?后面还有五个对手”
老棋客说:“想当年,也只有扬州老叟惊天地泣鬼神赢了六鬼的车轮战,再无旁人有此壮举。”
华安安看着莲儿,说:“你今天来的早。”
莲儿笑着说:“怕耽误师傅的事。”
华安安笑嘻嘻地说:“你看,棋局都停了,他们都在吃早饭。不如咱俩接着下棋。”
莲儿爽快地说:“好啊,我今天带了银子来,咱们赌银子。”
华安安一窘,说:“我想赢玉佩。”他低头看了一眼,莲儿果然把费家的玉佩吊在腰间。
两人坐进大厅,莲儿说:“你昨天说你不喜欢玉佩。”
华安安说:“我今天突然喜欢了。”
莲儿莞尔一笑,说:“你这样变来变去真是滑稽。不过,即使赌玉佩,你今天也未必能赢我了。”
华安安说:“你师傅教了你绝招?”
莲儿说:“当然,我师傅教我今天改下象棋,你下象棋未必赢得过我。”
华安安说:“你师傅不让你和不三不四的人随便下象棋。”
莲儿笑着说:“其实,我骗你的,下棋的事没和师傅说。你昨天回去没有淋坏吧?我真笨,昨天忘了把伞给你用。”
华安安指了指她腰上的玉佩说:“你师傅没发现吧?”
莲儿说:“朋友赠送的,我当然佩戴了。你舍不得了?”
华安安苦笑。我当然舍得,可你不能在费保定眼前炫耀啊。他颇有心机地说:“如果有人赠送我,我会把它珍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莲儿正要开口,一个身影闯进两人中间。是费保定。
费保定神态憔悴,疲惫不堪。他是傲慢有身份的人,对莲儿瞅都没瞅一眼,直接对华安安一招手,说:“兄弟,你来。”
华安安吓了一跳,担心他看见莲儿的玉佩,连忙跑出座位,转移他的视线。
费保定把华安安领进一间雅室,茶博士给两人端来热茶和点心。
费保定揉着太阳穴,说:“兄弟,王佛陀号称三品,其实棋艺不高。你只要后半盘细心些,不要毛糙,稳稳地就赢他了。”
华安安点头称是,心里还在咚咚乱跳。
费保定说:“咱们现在挣钱,不是哥舍不得给你花。你想想,回到北京,来年就要给你和香香办婚事,那花费就大了。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不能让街坊四邻笑话咱寒碜,是不?”
华安安脸一红,心想,一定是祝领队向他要银子,他一定是认为我嫌他小气才故意赌气输棋的。
费保定掰着手指,说:“你看,收拾新房,采买家具、床上铺盖、新衣嫁妆,再大摆酒席、瓜果糖茶、鼓乐班子等等等等,这都是大花销,你也能想明白不是。”
华安安被说得不好意思。费保定把他妹妹白送给他,又为他操劳置办新家。尽管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能为他做出这么多,他除了由衷的感激,还能怎样?
华安安深深作了一揖,真诚地说:“大哥,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我一定会报答的。”
费保定咧开嘴笑了,说:“你明白就好。话又说回来,这阵子我手上卡的紧,不知道老祝已经山穷水尽揭不开锅了。咱们自己人,再不要客气,手上缺银子尽管开口。”
华安安难为情地笑了。
费保定又严肃起来,低声说:“你可一定要听哥的,让你赢就赢,让你输就输,半点马虎不得。”
华安安爽快的答应了。他从窗户向外瞄了一眼,见莲儿已经摆好纸笔,不时的左顾右盼。他明白,莲儿是在找自己。
费保定哪里知道这个傻妹夫正在心猿意马的纠结中。
三个棋客推门进来。一个是王佛陀,另外两个是王佛陀的同伴和青龙场的一个棋手。
费保定怀疑昨天华安安的输棋,一定是老雷那帮人在棋盘上动了手脚。因此,今天特意安排青龙场派出棋手,专门监视王佛陀的手脚。
王佛陀胖墩墩的,一团和气。他手腕上绕着一串佛珠,慈眉善目,憨态可掬。
华安安定下心神,投入到棋局中。
王佛陀虽然和蔼可亲,手段却很硬朗。甫一交手,华安安就感觉出对手的分量。他绝不是号称三品,简直就是二品。
王佛陀下棋很慢,思考良久,才慎重落子,每步棋都很实在。华安安自从到这个年代下棋以来,初次遇上了势均力敌的好对手。
费保定看了一会,看华安安下棋很稳健,就给青龙场的棋手丢了个眼色,自己回对局大厅继续做他的证人。
华安安融入棋局中,暂时分不开心去想莲儿。和以往一样,他早早就确立了优势。
王佛陀不论棋势好坏都不动声色,微笑的面容似乎是雕刻出来的。只是佛珠在他手上转的时快时慢,显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茶博士端来一大盘点心时,华安安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站起身,伸伸懒腰,走出房间向莲儿坐过的方向张望,莲儿已经不见了。
华安安叹了一声,这该死的王佛陀,下棋太慢了,耽误我的正事。
华安安知道古代棋手战斗力很强,但是为生活所迫,他一占据优势,就不敢再轻举妄动。这使他有些遗憾,真想痛痛快快杀一场,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大的撕扯力。
费保定苦口婆心的说教还是有效的,华安安的后半盘下的谨小慎微,几乎滴水不漏,没给王佛陀丝毫翻盘的机会。
掌灯时分,两人收完官子。王佛陀沉重地咽了口唾沫,说:“不用数了,我输了七个子。”
王佛陀的同伴默默地交给华安安一两银子。
华安安走出雅室,在莲儿坐过的桌子坐了一会,心里充满惆怅。能带她回去就好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