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安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整天呆在客店无所事事,他慢慢又捡回了爱睡懒觉的习惯。梳洗完毕,他走出客店去饭馆。刚拐上街道,迎面看见马修义背着褡裢走过来。
“表舅!”他惊喜地叫了一声。
马修义满脸笑容,眼神中却闪出一丝惊慌。“安安,我昨天就来找你,却忍不住在马家园呆了一个晚上。刚刚从那里出来,你莫怪我。”
华安安笑着问:“表舅可把钱赢回来了?”
马修义自嘲地摆摆手,说:“撒出去十几年的旧账,哪能一朝一夕就收得回来。”
两人说着话,走进小街上的一家饭馆。
马修义放下褡裢,看看两边没人,焦急地说:“你的麻烦事越惹越大了。我这会子赶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咱爷俩一块上路,先去九江老家,在那里避避风声。”
华安安镇定地问:“表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马修义说:“在马家园呆了一晚上,茶楼里谈论的都是你。说你扫平北京棋界,有人悬赏一千八百两银子,要买你的败局,听得我心惊肉跳。”
华安安笑着纠正他:“是八百两。”
马修义摇着头,肯定地说:“是一千八百两,这是今天早晨的最新消息。从昨天夜里开始,听雨轩来了几个高手,在茶楼里四处观棋,要从中挑选高手向你挑战。这些不长眼的,见老夫棋艺高,竟然问我愿不愿意参加他们的棋队。我老马又不糊涂,怎能干出这等事来?”
华安安现在对自己的棋力充满自信,说:“让他们来吧,越高强越好,这正是我磨练棋艺的好机会。”
马修义说:“我是为你担心。昨晚上,他们在茶楼选了二十多个高手,从中又选出五个最强的来对付你。我怎能不担心?”
华安安眼睛里闪动着光芒,悠然地问:“您认为这五个高手能赢得了我吗?”
马修义眼前一亮,一拍桌子。“是啊,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我是看那阵势吓人,一时竟给唬住了。”
华安安问:“您出来玩,普泰师傅怎么没来?”
马修义拍拍褡裢,说:“我把塾馆的事儿辞掉了,准备回江西老家,特地来城里看望你。没料到你麻烦缠身,我暂时不走了,就陪着你。”
华安安心里一热,说:“表舅,我不会有事的。”
马修义说:“安安,那么多人想要暗算你,我怎么能弃你于不顾?你若在北京呆着,我就陪着你,多一个人照应总是好的。等这事了结,我再走不迟。你若无处可去,就随我去江西,我总要照顾你周全。”
华安安心想,我可不能再去江西了。表舅说不定要给我张罗一门亲事呢。他笑着拍拍马修义的手,说:“表舅,你如果能陪我,最好不过了。我也正觉得孤单呢。可是,您一走,普泰师傅怎么办?”
马修义笑着说:“普泰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原是二里沟捡羊粪的小娃儿,可以帮他做些杂务。塾馆新来了一位刘秀才,风花雪月的,非常健谈,普泰不会寂寞的。”
华安安感到很欣慰,尤其是表舅愿意留下来陪他,使他的胆气壮了许多。
两人回到连升客店,正在张罗着给马修义铺床叠被,刘远举领着赵元臣来到门外,大声打着招呼。
华安安吃了一惊,没想到赵元臣竟会找上门来。对方虽然找托词没和自己下棋,但他在京城棋坛的威望和地位,不容自己有丝毫的忽视。
华安安知道他师徒来了准没好事,还是客客气气把他俩请进来。马修义叫伙计送来热水和茶叶。
赵元臣爽朗地恭维了华安安几句,话锋一转,说:“华兄弟青年俊才,可是,北京城里有些后生不服气,还想向华兄弟讨教几局?”
华安安现在是无所畏惧,来者一概不拒。他淡定地说:“咱们棋手以下棋为业,说是讨教,其实高抬兄弟了。互相切磋,提高棋艺才是我的心愿。”
赵元臣见华安安答应的痛快,心里有些诧异,就说:“其实,陪他们下棋,也不能亏了兄弟,让兄弟白劳神。这里有白银十两,望兄弟笑纳。”
华安安犹豫了一下,把银子收下了。按照他的理解,这代表他和那些后生下的是指导棋,而不是赌棋。
当然,赵元臣也有他自己的理解,但他没有说出来。
赵元臣快事快办,拱拱手,说:“那咱们明天盛源茶社再见,不见不散。华兄弟这般爽快,我回去也好给他们交代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