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张家虽然人丁不兴,却也是传承许久了,你姥爷姥姥去世咱们家的家产也被收了上去,后来政策变了,一些东西又还回来了。”张志辉说完,将自家媳妇哪来的一个文件袋打开。
“当初你姥姥姥爷相差两个月去世,我那时在西藏没能赶回来,是你妈处理的后事,当时咱们家已经不在老房子了,你姥爷早先头觉着不好,就把一些东西交给他的一个老朋友保管,这些东西多数是书籍,也幸亏这样,不然那些书怕是也留不住了。”张志辉叹了口气。
“咱们家的老房子还有你姥姥当年作为嫁妆的一处小宅子后来都退还了。我和你妈我们一人一处。这个是你姥姥当年的嫁妆,地方虽小,可是更精致一些,位置也好,之前收上去因为紧挨着当地派出所,就被派出所当宿舍用,也因为这个保存的挺好并没有遭到破坏。后来还了回来,我想着既然我们也用不上,就一直让他们先用着,他们每个月也给一些租金。只要提前打了招呼,他们就能腾出来。这个现在我就正式交给你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进京生活。跟我们住不习惯,单住也是可以的。你也不用想着寄人篱下什么的。”张志辉把房产证往玉溪这边一推。他把一切说明白了,让玉溪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玉溪抬起头眼圈有点红,把那个文件袋推还给张志辉,“这个舅舅先帮我保管吧,我想从家乡念了高中,等大学的时候考到燕京来,那时二娃正好上初中,三娃也可以到这里来上小学。我知道我们三个来这边上学更好些,只是那样一来,我们就不会再回家乡了。或许将来也会忘记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希望能多留些记忆。”
张志辉叹了口气,这孩子实在是有主意,他还真是不好改变。
“你和二娃回去倒没什么,三娃你照看的来吗?你要去上学三娃谁看着,不然你把三娃留下来我和你舅妈带着。”
玉溪看了一眼三娃,“舅舅你和舅妈也没多少时间呐,之前我已经在初中念了半年了,我们学校教导主任还上家来说要保留我学籍的。如果我不缺少考试,只要能保持年级前五名就可以不去上课。”
张志辉感觉一口气喘不上来,“怎么有这样的老师?你现在也就十三岁吧,(这里说的是虚岁)怎么就上初中了。”
“我知道,我哥小时候六岁就上学了,还跳级了。考试考得老好了。”二娃一脸自豪的说,从他开始学认字,母亲就跟他说哥哥多厉害。
玉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他上的初中是他们乡里的一所中学,升学率不怎么样,学生基本上念到初三就不念了。还有一部分上一两年就辍学了。玉溪小学毕业考试三科全是百分,县里的一中也发了录取通知书,只不过去县上学还要住宿,林泰张涵都不放心,乡里中学,骑车四十多分钟能到,林泰和张涵一商量,干脆让儿子上这个中学,左右玉溪成绩好,他自己也肯刻苦,不怕成绩不好。所以玉溪上的那半年多中学,天天都是林泰和张涵接送的。就因为这村里不少人说这孩子娇气,哪想到他会成长的这么快。
张志辉也没法说了,这孩子什么事都想好了。不过他也不死心,第二天上班回来,拿回几张卷子,让玉溪做。都是初一的题,“你把这题做做,我看看你成绩。”
玉溪虽然只上了半年初中,又休学一年,这些知识还是记着的。而且他现在大脑似乎开了窍,各方面能力都极强,看书不说过目不忘也差不多了。
考题不算很难,不过数学后面一道大题,没做出来。
张志辉检查了几个卷子,语文非常好,作文没写,前面的阅读理解最多扣一分,数学那道大题是附加题,玉溪答不上来也正常。“这个英语怎么没做?”英语卷子没答。
“我们学校学的是俄语,并没有学英语。”
张志辉这才恍然,他妹妹当年学的也是俄语,哈市往北多数学校教的也是俄语,“语文代数学的挺扎实,没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你俄语怎么样,不过你妈应该教过你。但是现在英语更加普及。全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英语教学为主,所以我希望你能学习一下。”
“知道了,回去我就找英语书籍。”
“也不用回去找了,这几天让你舅妈陪着你们几个玩几天,顺便买些用的着的书籍。这边买书比你那里容易多了。”张志辉的意思是同意孩子们回去了。
玉溪想到这里呲牙一笑,比以前看着活泼许多。
“你也别笑,以后一年不管寒暑假怎么也得来一趟,我也可以考察考察你们的学习,要是落后了,你们就痛快的搬过来。”
“放心吧舅舅我肯定能考上京城大学,弟弟我也会教他好好学习的。”
“那行,你们也别着急走,你姐姐七月中旬放假,你舅妈大学更早点,到时候我请假,我们一家跟你们一起回去,我也看看妹妹妹夫,光听你说了,没亲眼看到你们生活的地方,我还真不放心。这些日子就好好玩一玩。”
“哎。”尽管归心似箭,但是舅舅的好意他是不会辜负的。
之后几日舅妈带着三个孩子去动物园,游乐场,京城大街小巷玩了个遍,玉溪也买了不少他和二娃能用的上的书籍。也给老家的亲戚买了一些衣服用品什么的。
到了周末,张志辉带着玉溪来到张家以前的老房子,张家老房子是一处四合院,听舅舅说是一个三进院子带一个花园挺大的一四合院。
等玉溪看到这房子,一点也看不出大来,房子十分破败,二门已经被凿掉了,原本的回廊也看不太出来,南房东西厢房,都住了人,东边的院子里乱七八糟的盖了一些棚子,一直到离开玉溪也没搞明白这房子到底怎么个结构。
张志辉一进院子,坐在院子里的一个老头就打招呼说,“志辉过来了?”
“嗯,徐大爷这多晒呀,怎么不到树荫底下坐。”
“我就坐在这晒晒我的老胳膊老腿的。医生说我缺钙,要多晒晒。”
“那得,您晒吧,不过注意点别中暑了。”
“呵呵没事,我有数。”
说这话,就进了院子,“这房子还回来的时候都住了人,有的一些搬走了,还剩几家也没处搬,我和你舅妈上班离的远,就没过来住。这几间房就租给他们住着,一个月还收点钱。”
“这房子怎么破成这样?”玉溪觉着这房子就像打了补丁的裤子,补丁套补丁,看不出原来的样了。
“当初这院子里住了五六十家,你想想能好到那去。”张志辉嘴上说着心里也特惋惜,他的童年时期少年时期,都是在这个大院里渡过的,那时家里十分热闹,父亲母亲的学生经常上门请教,一些学生甚至长住于此,家里的文化氛围很深,可惜这个景象不在了。
正房可能是规整过,看着还不错,屋里更是整洁,没有多少家具,都用布扇着。
“你别看这乱,前些日子有个来打听,想要花五十万买下呢。”
“啊――”玉溪傻眼了,就这么几间破屋子五十万买下?疯了吧。这屋子看着还没他家那四间大瓦房气派呢。
“你别看它破,好好收拾收拾,那就是文化。我还想着等几年你姐姐上大学,我就把这收拾出来,搬回来住,现在我们上班上学都离得远。不方便。”
玉溪还吃惊呢,这五十万,得多少啊。
“你姥姥有一副镯子,你妈走的时候没带,寄放在你姥爷朋友家了,本来给你妈留着的。没想到你妈得了你们三个小子,也没有姑娘,那副镯子我就做主给你云朵姐了。
你姥姥还留下一个古琴,有八百多年历史,音色十分好。”张志辉说着,从靠墙的大柜子里拿出琴盒,“你姥姥总说要把这琴给你妈当嫁妆。可惜她没等到那一天。”张志辉把琴拿出来有些感慨的说。
玉溪轻轻的抚摸着,想象着当年母亲抚琴时的样子。母亲似乎从来没表示过自己会抚琴。或许对于她来说,一切能回忆起过去的东西都不想碰吧。
小心的拿起琴翻了过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他一下愣住了。
“玉溪,很意外吧。”张志辉似乎很得意自己并没有告诉他琴的名字。“玉溪,取清流如玉的意思,又因此琴清脆,如溪流在山间划过。我想你的名字或许也是从这里而来。”
“这琴是宋朝末期所制,样式却是唐朝宫琴式样。”琴面成栗紫亮色,是纯鹿角灰漆胎染刷后经过长时间沉淀才产生的色泽,亮色之下纹理清晰,一道道自然形成的断纹,带着漂亮的纹理。大断纹之下是一条条细如牛毛的小断纹,细看之下竟然是细密的梅花断。
“这个古琴是你姥姥家传承之物,在顾家传承了三百多年,此琴制成之时,正是宋朝战乱时期,并未引起关注,后来辗转几代主人,才被顾家先祖获得。当年顾家因为政见不合分崩离析,你姥姥的父亲,争得了这琴。后来作为你姥姥的嫁妆带来张家。这琴历尽沧桑,几经磨难。你以后要好好保存。”他母亲虽然是一名医生,但是家学渊源还是一名古琴大家。以前也是收过徒弟的,他和赵丽华就是这么认识的。
玉溪点点头,他肯定会好好保存,而且他现在有一种想要学习的冲动。
“呵呵,是不是想学?要不留下来。”
“舅舅――”
“哈哈哈――好了,不拦你了,你小子可是个主意正的。你要是想学就跟你舅妈学吧,古琴入门简单,可是想要学的好,却很难。尤其琴曲之中的意境并不是一般人能领悟的。看你天分如何。”张志辉也没想着玉溪能学。他对此没有什么兴趣。
玉溪点了点头,先把古琴好好收到盒子里。“舅舅这琴既然这么名贵,您怎么就放到这里?不怕被人偷了吗?”
“呵呵,这么破的院子你要是小偷你会过来吗?这东西在识货人的眼中价值千金,对于那些不懂的人来讲,就是一块破木头。”其实他没说的是,之前这琴是放在家里的,只是他妻子每次弹奏,让他听了总感觉一阵阵凄凉忧伤,赵丽华也是如此,睹物思人,只会让人感觉难受。后来干脆放到这里。<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