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的时候,半边楼的伙计照例搬上了晚饭,没有几个人动筷子,碗筷很快就被撤下去了,大厅正中架起了那张大桌子,竞拍正式开始。半边楼每次组织的基本都是硬货,找来货就能销出去,不过今天场内的沉闷气氛可能感染了很多人,竞拍非常冷清。
看来,很多人都在等最后那道“硬菜”。
中间杂七杂八的过程就快要结束了,两块铜牌是今天压箱底的重货。这时候,一个半边楼里的人就悄悄溜到我们包房里,跟小胡子商量,是不是可以把货拿出来了。
“可以。”小胡子掏出了几张照片,递给对方:“就用这个去拍。”
“这......”那伙计很惊讶的看了看小胡子,又看看几张照片:“这恐怕......恐怕不合适,您知道,我们这里一向是要见真货的。”
“这和真货是一样的,不会有事,该出价的人依旧会出价。”
小胡子的态度很坚决,半边楼的人迟疑了很久,也不敢说太多,带了照片就出门。
前面的步骤进行完,压轴的拍品就要上台。半边楼的人很无奈,但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办法,有人把几张铜牌的照片工整的摆到了桌面上。现场鸦雀无声,可能是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短暂的沉默之后,五大三粗的廖三奶奶第一个起身,一屁股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仔细的端详着每一张照片。
紧接着,杜国魁也起身了,人群里又稀稀拉拉站起了一些人,纷纷围拢到桌子周围。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做这些事情,尤其是争抢一些硬货的时候,龙头们是不会亲自露面的,他们混了大半辈子,自然知道低调处事的好处。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非比寻常,不仅廖三奶奶,杜国魁这样的人坐在桌前,其余几个大佬也都跟了过来,看样子,他们是想要在桌面上亲自斗一把。
这个反常的现象让我左思右想,想了片刻,再看看小胡子,我仿佛瞬间就恍然大悟。这些龙头这一次如此的高调,好像都想刻意的告诉所有人:铜牌被我拍到了,铜牌在我这里。
一张桌子很快就被坐满了,每个人都不说话,而是紧紧的盯着桌上的照片在看。一个又干又瘦的老家伙,目不斜视的坐在椅子上,操着一口广东话发牢骚。他抱怨半边楼坏了多年的规矩,不拿真货出来。这个老头儿我不认识,但是可能有些身份,最后还要甘老板亲自出来解释。
“他叫肖阿福。”和尚对我说:“是许晚亭罩起来的人,许晚亭开始洗家底的时候,肖阿福就脱离出去单干了。不过他不可能真的单干,背地里还要受许晚亭的指使。”
甘老板压下了肖阿福和其他人的不满,同时也很气愤的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双方说好的事,谁都没想到小胡子最后会拿几张照片出来敷衍。但是这几张照片是有分量的,照片的内容就是从班驼和云坛峰带回来的两块铜牌。
老头子真的没有出现,我就仔细的开始分辨准备竞拍铜牌的那一圈人,和尚认识一些人,另外一些则很眼生。如果没有甘老板背后提供隐秘的背景的话,我们不可能知道那些面生的人究竟是谁的属下。
神秘的“6”,会在这些人里面吗?
一圈人静静的围着桌上的照片看了很久,在照片上桌之前的那些拍卖浪费了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时候正好十二点,老式的自鸣钟铛铛作响。随着这阵报时声,大厅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了。
我的心跳了一下,大门外,一个跟和尚一样高大魁梧的男人,还有一个四十来岁薄嘴唇的女人,合力轻轻搀着一个老太婆,晃晃悠悠的抬腿迈进了大厅。
杜青衣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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