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我上高二3那年,一中成立了借读班,专门用来对外招生。
开班那天,我去看热闹,在一中科学馆大楼前,有一位穿长衫的中年胖子,当众,吆喝着,这人的嗓门儿挺高,声音也很特别。
他的额头挺宽,头发梳得整齐,溜光光好像抹了地沟油,在太阳下闪着炫耀的光泽。他等大家伙闭了纷纷议论的嘴,把他围的结实,他两手抱着肚子,用右手给大家敬了一个礼。说:“我叫龚桂,是一中的副校长。我这么一说,大伙想必认出了我,今天是个好日子,在这里开班招生”。
说完,他一手揭开楼前一块匾上的红绸,上刻着漆金大字:沣云一中借读班!李红谷题。原来这个借读班是一个曾经建立过‘全民免费医院’的慈善家李红谷捐赠的。
同学们发出惊叹,龚桂继续说:“这个班受何市长、教育局委托,面向社会招借读生,凡拥护《教育法》的守法青年,都可报名,学费每人三千!”
“这也太贵了,我们根本就承担不起这学费。”周围一阵骚动。
“你们怎么这样!要知道只要能进这个借读班的,各个都有前途”。龚桂说道。
我看到大家又一阵交头接耳,依然无人填报表格。
龚桂说:“你们都是什么人,没前途的玩意,你们太没有耐心,咱们沣云一中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学校,俺刚来这个学校的时侯,听说一个姓朱的学生,为了进咱们学校,竟然在外边复读了八届初中,之后就流传着‘朱八届’的传奇故事……,你们那些鼠目寸光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本班招生名额只有60个,12点停止招生,过期我可不伺候。”
这句话刺激了大家,龚桂话语刚说完,就有几十名小青年抢着报名。
龚桂身边的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用笔登记:
佟转嫁,堂州稻笛镇,学费三千;
单守矩,堂州亦林县人,学费。。。。。。。;
容一毛,堂州景庄子人,学费……
龚桂看到这个情形,特别高兴。
他看看阶前的钟表,高声说:“差一刻钟就十二点了,已登记五十九名,最后只收一名啦!”
忽然,一个衣衫破旧的年青乞丐急冲过来,大喊着:“给我一个!”
立时有几个人哄笑起来。
“什么?给你一个?”龚桂训斥说:“这里不是发放救济,三千块一学期,你出得起吗?”
年青乞丐仔细望了望龚桂身前身后,又说:“那、那也算我一个。”
围观的人笑得更响了。似乎他们认为穷人进“一中”是对文凭的亵渎。
龚桂并未答话,只是用眼瞟了一下这灰头土脸的乞丐,似乎在问:你有钱么?
突然,一阵汽笛急响,一位身着紫绸衬衫的后生,驾车分开人群,他纵身跳下,将手中一沉重包袱“咣”的一声,掼到工作人员的桌案上,砸得工作人员和桌子同时一跳,这个人粗声大气地喊着:“我报这最后一名,学费两万!”
我吃惊地看过去:这个人正是朱八届,是堂州新区熊二大街上的土豪兼古董商,他多次想进入沣云一中未遂,现在接了父亲的古董店五、六年了,却不象个正经八板的商人。
龚桂看了看他,没有说话,朱八届急忙问:“咋的了?不给我面子?我有的是钱!别人管我叫土豪,其实俺是蛮有学问的,我正在初中读了八届”。
龚桂缓缓问他说:“你谈谈你的个人思想,为什么要进一中”?”
这个土豪有些不耐烦,他“嗖”地蹿到工作人员的桌子上大喊起来:“你别指望我说什么豪言壮语,谁不知道,只要进了借读班,就能升官、发财”
龚桂一听,把手伸过去一扶,说:“好!就要你了。”我却看到,龚桂扶起的是那年青乞丐,而不是土豪朱八届。
朱八届以为龚桂再说他,脸上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用高傲的目光望着众人仿佛自己是高高在上。突然他发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在嘲笑着自己的无知,慢慢回味刚才龚桂说的话瞬间明白了,龚桂是把名额给了那少年。明白过来后,朱八届脸色发青,拿着桌上的钱就走了,走前还不忘说了一句“**耍我,老子记住了。”
午后的阳光像深邃的眼眸,照耀着整个神州大地,一中的借读班显得格外热闹。
下课之后,我来到借读班串班,因为那里有很多社会青年,我喜欢凑热闹。
我挤进借读班,看到墙上的横幅,才知道第一堂课就在这个班开学了,说来也怪,负责发课本的工作人员,给每个学生的发的课本并非通常的高考课本,而是一本《宋诗》。
我正疑惑间,却见龚桂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走了进来,龚桂说:“同学们,根据何市长和教育局的指示,我们开始补习语文课,先从研究宋代诗词开始。”
龚桂又指着身边的女子介绍说:“这位是沣云一中副校长宇南的女儿,叫宇美莹,是目前高三文科班的学生,尽管她是学生,但是她是咱们堂州市文科摸底考试的第一名,由她担任我们这个班的教员,大家说怎么样?”
大家朝宇美莹看去:她不光身材好,头发也不错,微黄色的发质,好像焗了油,丝缕之间透着光亮,又像玻璃丝一样晶莹透澈,让龚桂的秃脑门一衬,更显得美丽。她的眼睛晶莹灵活,如两颗带露的葡萄,摄人心魄便同声道“好,我们喜欢她。”
台下的青年人发出一片掌声。这时候,有一个声音响起:“龚校长,让这个美女学霸和我们这些学渣在一起,不怕影响教学?”
我们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那位最后一名入馆的乞丐,他在花名册登记的个人情况是:孙侯,男,汉族,籍贯堂州市逸林村”,他到沣云一中后,用其他同学提供的洗发水洗了洗头发,现在看上去倒也露出三分英俊、七分儒气。
宇美莹没等龚桂说话,冲孙侯嫣然一笑说:“你这同学,事还挺多!”
孙侯摇头晃脑的说:“不是我事多,是我见了美女就不容易安心,想想,多耽误我的前程,祖国正需要我报效呢。”
宇美莹脸腾地红了,随即板起脸来,说:“别胡说了,大家既然进了一中,就得老老实实的,好好补习功课;从今天起,我教大家宋代的诗,希望大家认真学习,我今天教,明天就考,谁答错一句话,就罚款一百!”
“啊!”我们都吓得目瞪口呆,敢情这借读班是个抢劫的场所。
孙侯腿一软,坐了下来。
宇美莹问:“大家先轻松一下,我出几个脑筋急转弯,孙侯同学,西游记你看过吧,你知道八卦炉不能将孙悟空炼化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孙侯说:“古时候炼丹炉是煤炭炉,最高只能达到1200℃左右,而孙悟空是石猴,主要成分二氧化硅,熔点1600℃左右,的确炼不掉!”
宇美莹又问:“那么八卦炉又为什么会坏掉呢?”
孙侯答:“孙悟空的组成远非二氧化硅那么简单,还有一部分碳酸钙,在八卦炉1200摄氏度作用下,碳酸钙发生分解:CaCO3==CaO、CO2。二氧化碳是的八卦炉内压力增大,最终导致八卦炉爆炸,孙悟空破炉而出!”
台下学生们笑得倒下一片。
借读班讲完课,我赶紧叫上老于说,你喜欢的宇美莹去了沣云一中对门的旅馆,赶紧过来,于是他满头大汗跑到旅馆对面,见我在吃着冰棒急忙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吃,宇美莹在哪里?”我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旅馆。这个是龚桂私人开的旅馆,是他的第三产业,那些借读的学生,可以住。
正当我们帮着龚桂副校长拿行李进旅馆时,宇美莹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我们走进来,急忙说道“龚副校长原来你才回来呀,我找你有点事。”龚桂副校长说“什么事,坐下来说吧。”宇美莹说“研究借读班的工作该怎么处理呀?”。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门外的服务员正抓着一位少年说道“你租的房已经欠了一百块了,三天不见你回来,是不是不想交钱了?”我们顺着门口望去,发现门外围了好多人。龚桂说“借读班的事等下再说吧,我先处理这件事,”我们走出旅馆看到。
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少年,不过,这么脏的衣服却没能掩住他挺拔的气质。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朱八届。”
龚桂说道“怎么回事?”服务员说“他三天前欠了一百块的房租费了,今天终于被我抓住了。”龚桂的脸拉得老长,沉声道“朱八届,你是想吃霸王餐?你信不信我现在马上报警抓你?”朱八届说“龚桂老板,你宽限几天,几天之后我马上给你。”
这时,宇美莹走到他们中间说道“龚副校长,你大人有大量没必要和这个人计较。”龚桂说“”:“这是我的旅馆,没你事儿!你忙去吧!”然后,龚桂继续向那青年呵斥,说:“你以为我是冤大头啊,因为那天我不让你进一中借读班,现在你故意拖欠我的房租!谁不知道,你家是堂州大古董商、典型的土豪,你却故意赊欠我房租----壹佰,真是岂有此理!”
“让他再住一天吧?!”宇美莹看出这个朱八届的故意捣乱,又说道。
那个朱八届,掏出价值不菲的旱烟,自己点上,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样子背对着龚桂,不过,他还是冲宇美莹感激地点了点头。
龚桂锐利的目光瞅瞅宇美莹,显露出宇美莹在朱八届面前袒露出来的殷勤的怒火。然而,老于更是双全紧握,一副要冲上去打一架的样子,我急忙说道“老于,别冲动,这事可能是误会。”老于深深地呼吸几口气平定了心里的怒火,说道“找个机会教训一下这个朱八届。”我拍了拍老于的肩膀,表示反对。
不过龚桂见围观的人渐渐增多,他便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朝那朱八届狠狠地瞪了一眼,狠狠说道:“再宽限你几天,到时你交不出店钱我怎么收拾你!”说罢,冲那青年房客“啐”了一声,转身走了。
朱八届似乎根本没拿这当回事,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去了外面茶摊喝槟茶
我和老于咂巴着嘴,跟着龚桂走进了旅馆。
半夜,我和老于起来去方便,刚要蹲在便池上的时候,借着卫生间的后窗发现,朱八届正在楼下的露天舞厅中唱卡拉OK。
此刻宇美莹也正坐在露天舞厅前,饶有兴趣的看人们唱歌。
露天舞厅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圆台,台下围了一大群逛夜市的人们。此刻,朱八届正在台上动情的演唱着,他的歌声清朗而略带深沉,很有那么一股子韵味儿:“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台下围观的人不断给他喝彩。
朱八届正唱得起劲儿,忽然,发现了白天替他解围的宇美莹也在人群里看他唱歌。他连忙放下话筒,挤进人群,兴高彩烈地拉住她的手说:“没想到你也会来?白天的事真是多谢你了!”宇美莹被他拉得有些不好意思,更怕被熟人发现了误会,于是,很尴尬地抽出手说:“我为什么不能来?我经常来的、白天的事你也不用谢我,只是你别故意给龚校长捣乱就好”。
“来,我们一起唱首歌吧!我一个人唱怪没意思的。”朱八届说着,又拉起她的手,满怀信心的就要往舞场中间的台上走,老于看到朱八届牵着宇美莹的手,脸色难看起来,转身回房,一个人在房间发闷气。
宇美莹下意识的往回抽了一下手,但并未抽开。她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充斥了自己的神经,使她变得害羞起来。
其实宇美莹并不象她说的经常来这玩,一方面家里管得比较紧,另一方面宇美莹也不太喜欢热闹。但是她今夜却如鬼使神差般的,悄悄地来到这里,其原因,就是朱八届正在这里唱歌。
“哎!你别踩我的脚啊!”宇美莹猛然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她已被朱八届拉着眼看就要走到唱歌的小圆台上,在过人时,她由于想着心事,踩到了一位女人的脚上。
她连忙说声对不起!而后迅速的清醒了过来,忙停住脚步对朱八届说:“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唱歌,我还有事,明天见!”说完,逃一样似的从朱八届紧握的手中抽出来,匆匆地跑了。我看见宇美莹走后把老于叫了出来“你自己看吧,宇美莹已经走。”老于急忙望过去发现宇美莹已经原谅露天歌舞厅。心里的不满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朱八届正满心欢喜地要和宇美莹上台唱歌,却不料她突然跑了。朱八届感到很扫兴,冲着宇美莹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也回到了房里睡下。
次日早上,我没有起床,在被窝看书。老于蜷缩在暖暖的被窝,他紧紧攥着手上的手机,他用绣着蓝色小猪的睡衣深深的裹了脊背,从聊天群到贴吧不停的更换着,忘了玩了多久,窗外的阳光已经接近正午,我催促老于起床整些饭来,他晃悠悠走进洗手间,用清水拍打着脸蛋,用蓝色的毛巾擦了下脸上的水滴,对着贴着笑脸的镜子咧开了嘴角。
“你好,我想叫一份扬州炒饭,嗯,一份,好再来旅馆101室。”老于通过电话叫了家快餐店。
龚桂端着快餐上来,又来催房租:“你们这帮孩子,又旷课!”天知道,他也没去学校,还好意思说我们。
老于一边吃,一边跟龚桂说:“着什么急?”
龚桂撇撇嘴说:“你们两个最好吃完赶紧去上课!别给我惹麻烦。”
我们吃饱之后走出旅馆正好公交车来了,我们迅速登上公交。
我和老于前后脚走进一中。
下午下课以后,老于决定给宇美莹打个电话,想投诉一下那个朱八届,因为他怕这个校花对朱八届感兴趣。
出奇的是,宇美莹稍加犹疑,就爽快答应了见面。
等夜幕降临了,老于让我给他送去两杯可乐,他和宇美莹一起在一中附近的草场边上散步。
凉风习习,吹得人分外舒爽。
老于不管宇美莹的眼神怎么看他,他穿着直达膝盖的长短裤,得意的挺直上身,用手臂给宇美莹比划着刚学会的霹雳舞,他忘了投诉朱八届的事。
他们聊了很久,一直聊到我都准备匆匆离去。
虽然他们没有谈很深入的话题,也没有过多的交心。但是两人亲近了不少,宇美莹也不像最开始那样还脸红了。
最后,老于把宇美莹送到了宿舍的楼下,还小心的提醒:“上楼小心啊,别碰着自己!”我猜测,宇美莹心里应该感觉热乎乎的:老于这种男人不错,会体贴人。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跟实际情况无关。
一中的时光如流水般在纸香墨飞中流逝着。
月底是最穷的时候,我们寝室人都没钱了,所有舍友又不敢问家里要,集体节食。
为了节约体能,我们都没上课。
下午,我们强打精神到了教室,却感到教室内肃静的让人感到异常。
“何市长到!”随着一声摄人心魄的口号,一位胖官员在副校长龚桂等人的簇拥下走进学厅。
学生们肃然起立。
胖官员上身穿西服,笑容可掬地挥挥手,我一眼就认出了何市长,因为我们在侦破敲锣案中,已经很熟。
何市长在一把搬来的紫藤花老板椅上坐下,点燃一根大前门,他左侧站着龚桂,右侧立着一个矮子,这人个子虽矮,却长着一个凸起的肚子,而且嘴挺大,不待胖官员、龚桂说话,这矮子喧宾夺主说:“各位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迟保撑,是何市长的主任秘书,让我们聆听市长讲话!”
何市长谦逊地欠了欠身,说:“各位同学,我喜欢语文,尤其是在《宋诗》方面,也有一些研究,后来我和龚桂、宇南两位副校长磋商,筹建了这个借读班,就是想多育人才,望大家刻苦攻读,为国家建设出力!”
何市长看了看龚桂,又说:“龚副校长执教多年,半月之中,想必也将这借读班得学生们教育得出类拔萃了吧,怎么样?让我见识一下?”
未容龚桂答话,迟保撑又抢过话头,说:“我现在就出几个对联,替何市长考考各位学生!你们要认真作答,不许交头接耳。”
他正准备出联,蓦地他瞥见一人,顿时大嗓门吼起来:“喂!你是哪个?何市长大驾亲临,你竟敢趴在桌子上睡觉?”
那睡觉学生揉了揉惺忪睡眼,似带戏谑说:“本人孙侯,并非什么学生,刚才还在街上讨饭,发小广告,卖光盘,累了来这打了个盹,还望迟秘书包涵,方才听到你要出什么对联,我看就不要麻烦这些饱读诗书的学生了,我凑合着对一对吧。”
“就你?哈—哈—哈!”迟保撑捧腹大笑,“好!你听着!”
“鸿是江边鸟”迟保撑说。
“蚕是天下虫”孙侯答,“这是古代一名联。”
迟保撑看难不倒孙侯,又说:“长河落日圆。”
孙侯随即笑说:“依我看您的肚子果然很圆,是不是搞些减肥茶喝喝。”
迟保撑脸如紫肝,怒说:“你自管来对!”
孙侯笑嘻嘻的说:“大漠孤烟直!哥的学问若天池,你只管出吧”
迟保撑说:“你再听这联:白水泉边溢益水,水也配称池?”
我心中一惊:这联好刁,‘白水’是个‘泉’字,‘溢’又分成‘益水’,‘水也’配成‘池’字,而且寓指孙侯不配称‘池’!
迟保撑见孙侯有些迟疑,便奚落说:“怎么样,跟我对?”。
孙侯皱着眉头紧张的思索着,蓦地他说:“广廷庭前好女子,乃子可有孕?”说着,他指了指迟保撑凸起的小腹。
众人“哄”地大笑起来。
迟保撑脸色铁青,正待发作,却见何市长激动地站了起来,拍手说:“借读班,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我宣布:明天起,这位孙侯学生调入我那任见习秘书一职!不用再在这浪费时间!”孙侯立刻答道“谢谢市长的抬举,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班里的其他同学露出羡慕的目光,我心里想,早知道刚才我就起来对对联了,挨真可惜啊!
.于是,市长的一句话就改变了这个学生命运,不像别人还要通过考试、笔试、面试才能入仕途。
当夜,孙侯调走的消息传遍了一中。
沣云一中为此举办了联欢会,我见大礼堂来了很多人,都想目睹孙侯的真颜。
联欢会结束后,我想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宇美莹应该是来给孙侯送行的?我和孙侯就这么一直等着,在一中院子中遛达起来。
忽然,他听到一中矮墙外,有个声音在叫他:“孙侯子。”
是宇美莹!我听出了她的声音。我们走过矮墙,见月光下宇美莹正冲他微笑,宛如一株婷婷的白莲,孙侯说:“你怎么在这?”宇美莹不好意思说:“我想去找你送行,所以一直在这儿等你从卧房出来。”我有些晕,这场景,老于看到肯定又要吃醋。
孙侯感谢的点点头,忽然他发现宇美莹眼圈有些红,关切又有些打趣地问说:“你怎么了?眼圈红红的,是谁欺负你了?还是因为我要走了?”。
宇美莹说:“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是因为这个”,继而,她又说:“前几天我认识了朱八届,答应把他弄进一中,可是我父亲就是不允,死磨乱缠他才答应下来。”
“原来是这样,你因为朱八届找了你父亲宇校长!”,我吃惊地说。林间的树木如临阵的大旗,被风吹得呼喇喇地响着,我想再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我感觉老于追求宇美莹的梦想越来越远。
宇美莹也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也找不出话题,于是将手背翻向眼前,仔细盯看着自己白晰的手指。
“孙侯子,为什么你和迟保撑对联时,有这么出人意料的表现?”宇美莹问。
孙侯说:“如果有时间,我带你们见我一个朋友-----圣健法师,很多对联之类的典故,我都是和他聊天的时候学的。”
我和宇美莹高兴地说,最好马上就去。
好吧,他就住在金钗茶楼,离着不是很远,我带你去,孙侯说。
圣健法师在金钗茶楼设有多个贵宾接待厅,一个叫“中庸”贵宾厅,另一个叫“接待忏悔”贵宾厅,还有一个叫“述而不作”贵宾厅,这些厅专门接待和法师谈心的朋友。
圣健法师在“述而不作”贵宾楼接待了我和孙侯、宇美莹。
当时,法师正在看一本《西游记》,一边看,一边用笔对比着,写着什么。我们走到他身边,圣健法师才感觉到有人进来找他。
我很是奇怪问:“您在研究什么?”
圣健法师说:“我正对比《西游记》和真实的历史上的取经有什么不同。”
“对比这个有什么用?”我问。
法师说:“这是我向广大朋友纠正的一个重要课题,《西游记》属于编造的小说,除了玄奘法师---唐僧到印度取经,这个是真的外,其余都是文学加工、编造的,孙悟空、猪八戒、沙僧都是编的。既然孙悟空是编的,也就不存在如来佛祖把他压在五行山的事情,这完全是虚构的”
旁边的宇美莹好奇地问:“历史上真有佛吗?”
圣健法师说:“有。据史料记载,佛祖--释迦牟尼佛诞生的时间是公元前565年,中国农历四月初八,地点是迦毗罗卫国,今尼泊尔境内。他的父亲是这个国的国王,即净饭王,母亲是王后--摩耶夫人。所以说,这个佛,在历史上确实存在过,他出生,就是太子身份,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知识成熟,他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一个老人,由于衰老而受苦;又看到一个皮包骨并患有疾病的人,还看到了一队悲痛的人群,抬着他们亲爱的亲人的尸体去火化。这使他觉悟到,不论何人,出生之后,必然会渐渐地衰老,谁也不能免除病痛,最后的结果,便是死亡的来临!出生、衰老、病痛和死亡;像这样的人生,如不设法求得彻底的解脱,实在太可怜、太悲哀了。后来,他又曾经随同父王去农村,见到农夫犁田之际,从土中翻起了虫蚁,立即被蛙类争食一空,转眼间,蛙被花蛇所吞,花蛇又给由天上凌空而下的巨鹰所食,像这样弱肉强食的众生相,他替众生难受,产生出慈悲心!这种众生的生老病死的痛苦现象、弱肉强食的悲惨现象,激发了太子为众生追求解脱痛苦办法的志向。后来,太子经过艰苦卓绝地修行、求证,终于修成了佛,然后在人间普度众生。”
我和宇美莹听得很认真,这时孙侯说:“今天夜太深了,时间关系,我们就先聊到这吧,下次有机会,再给我们聊”。
圣健法师微笑说:“好的,有机会欢迎你们来听我讲的释迦牟尼佛的故事。”他起身,送出了我们。
次日,孙侯离开沣云一中,到何市长的官邸担任副科级见习秘书,负责市长的勤杂事务。
日子如潮水般推进着,一晃就到了两个月后的大礼拜。我准备去看看孙侯。
我刚到孙侯的办公室坐下,就见一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小孙,何市长的百寿图弄好没有?”迟保撑因为上次在沣云一中受了孙侯奚落,今天,他进了孙侯的屋子就怒火朝天地喊了起来。
“还差六幅呢,你着什么急。”正在画寿图的孙侯头也不抬地说。
迟保撑忿忿的说:“你这是怎么做事的?市长白白抬举你,做了秘书,也是科级待遇,后天他老人家就要过五十大寿了,你还未将寿图弄完?”
孙侯说:“您有所不知,这百寿图上每个寿字都是由一百个小号的寿字拼成的,您又不肯给我添人手,每个字写完,还要绣十字绣,因此才慢了些,不过我一定会在明天之前完工的。”
迟保撑拿着手机,把玩着,不屑说:“给你添人手?谁给我添人手?你知道我有多忙?我每天要在冶炼厂监制铜牛,累得够呛,谁帮我?”
“铜牛?”我呐闷道。
迟保撑说:“对!何市长属牛,今年五十大寿,家里准备铸一尊五百斤铜牛以示祝贺,祝寿完毕,还要将它送往市长老家的宅中,作为镇宅之宝。”
“何市长老家是哪的?”我问。
迟保撑扬了扬稀疏的眉毛得意说:“本市通项县北其镇,我老家在南其镇,我们可是地道的老乡呢,相距不过三里。”
“怪不得你最得器重呢。”我说。
“嘿!嘿!”迟保撑得意地干笑两声,象一条被证实有贵族背景的波斯猫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
后天,何市长官邸上下张灯结彩,热闹异常。租来的塑料彩虹门上挂满了绫罗绸缎。周遭的州县官员,豪绅富贾,都没有错过这个可以正当行贿的机会,如跳蚤般成群结队地来官邸祝寿。门前的车位,被炒到20元一小时,有些开车来的乡长,根本无处停车,只好上了礼就走。
寿堂之上,何市长红光满面,笑意盈然,与前来祝寿的宾客一一寒喧。宾主礼毕,鼓乐齐鸣。两名吉他歌手,即兴表演了诗朗诵《我的中国心》。
忽然,我看到迟保撑神色慌张地走了进来,他贴近何市长耳边说:“市长,不好了,后院地库被盗了!”
何市长一听,好象心被谁一把掏了去一样,脸色刷地变成白纸,颤声说:“你再说一遍。”
“咱们后院地库的黄金被盗了!”迟保撑说。
“啊!”何市长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各位朋友,请慢慢用茶,我出去一下。”何市长强打精神,招呼几句,从后厅退出,直奔后院,我也紧跟其后。
地库位于后院耳房的地下室,地上青砖已被撬起,十箱金锭不翼而飞。
守耳房的是两个保安,见何市长到来,战战兢兢地说:“请市长恕罪!刚才我俩正准备将上寿的礼品搬进厢房,谁知门一打开,却见地上青砖被人揭开,恰巧迟哥赶到,他说黄金丢了,小人只知守这个厢房,并不知道地下藏有金子啊!市长,恕罪啊!”说着,两个保安眼泪唰唰滚落下来。
这个时候,迟保撑已经安排我搬来一个折叠梯子。
我扶着何市长顺着梯子登上屋脊查看,我摸了摸左侧屋角的瓦说:“这几块果然是松的!门锁没撬,贼人是从屋顶掀瓦而进的!”
何市长连连点头,说:“你认为这是何人所为?”
“依我看,这盗贼不像是外人,因为当初藏这批金子的时候,只有您和我,还有负责称量金子的沙保亮在场,其他人,包括您夫人都不知道!”一旁的迟保撑说。
我说:“贼的足迹,也很特别,专拣没有摄像头的路线走。要不这样,我把程所叫来”。
“嗯,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沙保亮的动静再说!”何市长咬着牙说。说罢他带着迟保撑朝前院走去。
由于孙侯才华很高,迟保撑怕孙侯一不小心又漏出比他高的本事来,没安排孙侯上前庭,此刻,孙侯正在院内与铜匠程金闲聊,他见我们走过来,忙上前问候:“市长,祝您生日快乐!”
“嗯!”何市长算是应腔。
“是不是丢了贵重东西?”孙侯问。
何市长猛地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也吃惊地愣住了。
孙侯笑道:“别怀疑是我偷的,刚才见您在大厅与迟哥耳语后,不再照应宾客,急匆匆走到后院,这么隆重的场合您突然离堂,我断想是后院出了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