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徵半靠在床头,看着她的模样,难得的大笑了出来,伸手轻轻放下她的睡裙,偏头嘴唇从她的耳边匆匆擦过,轻声告诉她:“我相信,你说的我都相信”。
莫瑶抬头看着他,有些淡淡的不高兴:“但你为什么要笑”。
原徵摇头闭上嘴,一脸严肃地回答:“我没有笑”。
莫瑶气得跺脚,喊着:“你笑了,还笑得特别好看”。
原徵甚至没有再为自己辩解,起身将莫瑶轻轻地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将她一把抱上了柔软的大床,捏着她的脸颊,笑说:“你笑起来也特别好看,你能要多笑笑吗,就像你看见的我一样,你也是会高兴的,对不对”。
莫瑶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有,扯了扯他的衣角,终究没有再说话,低头窝进他的怀里,静静睡了过去。
半夜刘茂余的电话打来,莫瑶刚刚睡着,原徵害怕将她吵醒,只得只身出了卧室,走到外面的沙发上坐下,轻声开口问:“找我什么事?”
刘茂余那头听见原徵的问话,像是有些为难:“小原,你这一走就是几天,主任那边在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原徵低头看着脚下,无所谓地回答:“不一定。主任那边,我会让院长亲自去和他说。不过,我这边现在正好有一些事想要问你”。
刘茂余愣了一愣,答应:“好,什么事,是关于莫瑶的?”
原徵“嗯”了一声,问:“我有看过莫瑶之前的治疗记录。她在过去的治疗中,有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受伤的兔子,一个杀人犯,和一个被剥开的洋葱。杀人犯的意思我能理解,是她被陷害入狱的理由。而洋葱的映射,这次她曾经的狱友也有和我提起过。只是那个受伤的兔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莫瑶患病之后的这些臆想,都是由她过去经历和积累的情绪幻化成的?”
“我猜应该是这样”。
刘茂余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一会儿,伴着一阵书页翻起的声音,又重新开了口:“那她那时说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作为参考”。
“比如说?”
“比如,她的病例里有记录这样的一句话――她说‘善良的兔子会被饿狼吃掉,因为不善良的兔子都是自私的,它们想要苟延残喘,直到最后,所有的兔子都被吃掉了,剩下她自己,落入了大火之中”。
“落入了大火之中?”原徵不解地咬着这几个字,抬头见到阴影里站着的人,匆匆说了句:“我先挂了,这事以后再说”。
莫瑶这会儿站在门口,像是很慌张的样子,拉着自己的裙子,看了看自己身体下面,眼睛红通通的:“原徵,我流了好多的血,床上也有好多好多血,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原徵见她脸色已经苍白,像是被深深吓到的模样,上前轻拍了拍她的背,沉声安慰:“没有关系,人类就是这样,身体有好多好多的血,偶尔需要将它们流出来,因为它们太脏了,但它为了让你保持干净,它就会让这些脏的血液流出来”。
“真的吗?”莫瑶半信半疑地开口。
“当然,你要相信我”。原徵一脸严肃的向她保证,随后将人轻轻抱起,把她放进浴室,打开热水,告诉她:“你先洗一洗身上的血,不要着了凉。我去喊客房服务重新拿一套被子过来”。
客房服务员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来的时候还应着原徵的意思,带来了一包卫生棉。原徵打开门让她进来,轻声道了一句谢。
大妈在卧室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弄脏的被单,转头听见浴室里有动静,立马笑了一声,对着赶来的原徵轻声说:“应该是姑娘面子薄,自己拿进去洗了。那我就把新的被子放这里,你们到时候直接用这一套就好”。
原徵点头答好,转头打开浴室的房门。莫瑶这会儿正围了一层被单,抱着双膝,坐在淋雨的撒花下,头上不断冲着水。浴室里头热气氤氲,像是把一切都染开了。只剩下莫瑶那双黯淡的眼睛,她的睫毛很翘,水滴落下来,看着就像是一滴一滴的眼泪,显得可怜。
原徵伸手关了撒花的水,走上去蹲下身子,将她脸颊边上落下的几缕发丝一一撩到了耳后,告诉她:“莫瑶,别怕,我在呢”。
莫瑶抬头看他,这是她第一次对“莫瑶”这个名字有了实质性的反应,伸手靠进他的怀里,轻声哭了起来。
原徵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但此刻,他也想哭。他想,作为一个精神科医生,他一定是不合格的那一个,他太容易受到病人的情绪影响,他太容易被病人引入她的世界,这是不对的。但作为一个爱人,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本能的想要感受这个女人的压抑,感受她的切肤之痛。
“原徵,你问我,如果有一天你不见了,我会不会想你。我想,我会的,真的,我会很想很想你,就像我想念我故乡的那一片森林,虽然我早已经记不清那里的样子”。
原徵低头将莫瑶轻轻拥入怀中,一点一点亲吻她冰凉的嘴唇,感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与自己紧紧相帖,像是两个很快就将融合在一起的共同的灵魂。
他想,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美丽。<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