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也是有时限的。最好趁我还能信任你之前,把该说的都说出来,解释清楚。”
吴竹春看吉祥一眼,不肯说话。如瑾道:“吉祥,你去吧。”
“主子?”
“去吧。”
吉祥踌躇再三,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临走还警告地瞪了吴竹春一眼。吴竹春没在意,只在她走后端正朝如瑾跪下去,声音极低:“奴婢不敢再隐瞒,其实……其实奴婢是……当初被唐头领遣来服侍主子的。”
如瑾扬眉。
唐头领,那不是管着长平王私产的唐允?
那么,当日街上的逃跑孤女……是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静静做了几次深呼吸,才缓缓开口:“你既是王爷的人,昨夜故意放如琳出来闹事,打的又是什么主意?”
吴竹春惊讶地向上t了一眼,“主子……”
“你当日能轻易制住佟秋雁,如琳又比佟秋雁强到哪里去?被你看着,还能跑出来大喊大闹,若不是你故意放的,又作何解释。”
吴竹春俯身跪下:“是奴婢自作聪明……”
“给我一个理由。”
“奴婢……是觉得三姑娘长此以往必成大患,而主子又太过宽厚,所以……”
“所以才放她出来闹王爷,好让王爷下重手,免得我心慈手软放过大患,日后给你家王爷惹祸?”如瑾脸色微沉,“你们王爷是派你来服侍我,还是来左右我的?”
“主子!主子息怒,奴婢不是……”
“别叫我主子,当不起。”
吴竹春伏在地上不敢再言。
如瑾道:“自进这王府开始我便觉得你有些奇怪,一日一日观察下来,倒也没见你做不得体的事,我一时还道自己多心。这次若不是你莽撞,继二连三出昏招,我还要被蒙在鼓里。”
“不是奴婢故意欺瞒……奴婢从没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奴婢是一心向着您的!”
“只是事涉你家王爷,你便要向着他了吧?”如瑾语气淡淡,“这也难怪。说吧,给王妃通风报信,你是为了什么?照实说。”
“奴婢……是想给她多做事的机会。”
“多做就多错,好让我动手收拾她么?”
“……”
沉默,就是猜得差不离了?如瑾又问,“你坚持让太太跟去觉远庵呢,又为什么?”
吴竹春先是惊愕,继而欲言又止。她没想到这都被如瑾察觉了,顿时有些背脊发凉。
“你不愿意说,等你们王爷回来,我自去问她。”
如瑾突然感觉有些累。身边藏着这样的人,她竟到此时才发觉。夫妻之间贵在坦诚,长平王作甚安排吴竹春又不告诉她?若是婚前不便说,婚后也该告知才是,过了这么久都不见一丝口风,便是两人之间情意再深,也让人觉得气闷。
“主子!这不关王爷的事!都是奴婢自作主张,您千万不要去问王爷,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就你说!”如瑾眼风甚冷。
吴竹春惊了一跳,“主子……”
如瑾转头去看窗外日影。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昨夜枕榻间的温存缠绵。他将她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中去,两个人的汗水湿了床被,又相互浸润在一起,分不清哪一滴是他的,哪一滴是她的。那样的亲近,仿佛天地之间再没有更近的距离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自己身边安一个人?
这个问题像魔魇,深深占据了此刻她全部的心神。
吴竹春是帮了她许多,可……这样的隐瞒,终究还是让人心中不痛快。
她怔怔出神,连吴竹春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好一会才转过神来,“嗯?什么?你说王爷如何?”
吴竹春只得重复,“……王爷最近似乎很累,外面不安稳,他还要防着有人背地下手,上次灯会时的匪类肯定是有人幕后指使,但好像还没查出来。王爷要将祸水往太子身上引,却又有人私下传出谣言说他用苦肉计扳倒永安王,又要对太子下手,居心叵测。皇上态度不明,这事有些停滞,朝堂上王爷奉旨在六部坐堂旁听,那些堂官们大半与他作对。太子复出,声势比以往略弱些,势力也还在,王爷其实有些艰难。”
如瑾听得入神。不管吴竹春所言是否全部真实,长平王这段日子的忙累她是看在眼里的。他回来甚少提及外面的难处,只捡顺利的说与她听,她也知道他必然有阻碍,可他不说,她也不想多问,免得他在外要面对那些,在家还要提起,岂不没一刻轻松的时候了。如今从吴竹春嘴里说出来,如瑾听着,却又是另一种滋味。
他是想将她养在深宅不闻外间事,将她保护起来?
“竹春,王爷难不难,和你让太太去庵堂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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