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这几天,蔺则成很不好过。
想他十三岁入了太医署,七年学成,虽有留任之能,却怀着一心的悲天悯人,做了游医。十来年后,他看尽人间疾苦,悟了生死有命,便在霁风城中安下身来。因他医术高超,不久便小有名气。霁风堂请他出过几次诊,堂主对他的医术亦是赞赏,一时兴起便收他入了门。他原想着这霁风堂乃景云门门下,是赫赫有名的武林正派,况且在城中又有势力,入门自然有百利而无一害,便欣然应允。没几年,堂主做主,替他说了个媳妇儿,成家后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甚是和美。
直到数月之前,有一个斗篷遮面的人来了霁风堂。也不知为何,在那之后,霁风堂就与摩月教联了手,他被堂主派往城南关家驻诊,平顺的小日子也走到了头。
景云门和摩月教的恩怨,天下尽知。霁风城是个什么打算,他不明白,说实话也不是很想弄明白。反正他不过是治病,天底下的病人终归都是一样的。
但这一拨人实在奇怪,应付起来着实辛苦!什么夫人、长老、坛主、少主……弄懂他们的地位高下已令他费了不少精神,再要理清他们之间的纠葛,实在是叫人头疼。十数日前,那姑娘一来,他的处境便更加艰难。真真是承奉了这一头,就得罪了那一头,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好容易捱过一天,他拖着一身劳累,恹恹出门。
守门的,俱是摩月教弟子,见了他既不招呼,也不阻拦。说起来,他每过半月就要去药铺子里补些药材,这也是惯例了。原先也有人跟着,但到底没什么要紧,便由他一个人去了。这几日添了个病人,药材耗得也快,他有心喊个人帮手,好歹多买一些,但这些人他也使唤不动,也就作罢了。
他走到相熟的药铺子里,将列明的药材清单给了伙计,自去后头喝茶小憩。他倚进太师椅里,长出了一口气,顿觉轻松。略坐了片刻,房中一扇暗门被轻轻推开,他微微一惊,忙站起身来,抱拳行了礼。
从暗门中走出来的,是柳和春。他含笑回了一礼,道:“蔺大夫辛苦。”
蔺则成苦笑道:“柳先生客气了,应该的。”
“那宅子里现在如何?”柳和春也不绕弯,直接问道。
蔺则成自不隐瞒,将几日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和春。
柳和春听罢,蹙眉思忖了片刻,问道:“摩月教当真拿走了景云门内的藏书?大夫没听错?”
“亲耳所闻,绝无差错。”蔺则成道。
柳和春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了,只道:“那宅中的事儿,就请大夫继续留意。还有那位姑娘,也托大夫多关照了。”
蔺则成一听,露了满面苦色:“在下能力有限,那姑娘的事儿,只怕……不过请先生放心,说来也怪,少主……”他话到这里,自知这称呼不妥,忙改口道,“覃公子对那姑娘甚好,想来是不会有事的。”
“哦,这样啊……”柳和春的笑容里染了几分纠结,一时也不知怎么评论为好。
这时,药铺的伙计捧着打好包的药材走了进来,见了柳和春在,只作没看见一般。他将药材递与蔺则成,道:“蔺大夫,这是您要的。只是最近三七、麻黄和甘草这几味药断了货,过几日若有了,再给大夫您送去。”
蔺则成点点头,“我那儿还剩一些,当可支持。”他回头又看了柳和春一眼,道,“那我这就去了,晚了怕人起疑。”
“去吧。我也该走了。”
柳和春与蔺则成告了别,又从暗门离开,不在话下。
待回到霁风堂,已是晚膳时分。柳和春一到大门外,就见门口石狮子下卧着一个人。他不免疑惑,略上前了几步,细细一看,就见那人竟是前些日子在酒肆里闹事的醉汉。他心想询问,却见那醉汉睡得酣熟,全然无知无觉。他无奈摇头,举步进了门,唤了个弟子问话。
那弟子满面为难,道:“这人来了几个时辰了,说是为那日酒肆的事儿,要向那二位道谢。他醉成那样,说的话也不知真假,弟子怕他打扰了那二位,便没答应。谁想他赖着不走了……”
柳和春笑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随他去吧。”他说完,又将声音压低,问道,“那二位呢?”
“没什么特别的事儿,一日都没出门。”弟子应道。
柳和春点点头,吩咐弟子自去做事,自己则去后院见宋启昊,又陪着吃了晚饭。而后他又想起先前蔺则成说的话,便有心往白浚s那儿去一趟。刚到门口,就听楚昀岳的声音透过房门传了出来:
“……我真不明白,不是说这儿有线索么?为何不见你举动?成日待在这房里,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白浚s的声音温和无波,只道:“这儿是霁风城,我们到底是客人,哪里有擅自调查的道理。再者,那线索也不知真假,我自会同宋堂主和柳先生商量着办。”
“人家说病了不见你,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楚昀岳说得毫不客气。
柳和春听到这里,轻轻一哂,抬手叩了门。
说话声随之一止。白浚s开了门,见是柳和春,含笑行礼,道:“柳先生怎么来了?”
柳和春一边回礼,一边望了楚昀岳一眼:“哟,楚公子也在啊。”
楚昀岳正没好气,只略略低头,草草抱拳,权作招呼。
白浚s有些尴尬,陪笑道:“先生进来说话罢。”
楚昀岳一听,将眉头一皱,道:“我就不妨碍二位说话了。”说罢,他大步一迈,径自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