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岑歌和隐叶出了院外,略追了几里,却不见屈萧然和罔阙的身影。岑歌停步一叹,对隐叶道:“妹子你先回去,首领那里还等着呢。”
隐叶点点头,道:“你也别追得太深,到底是摩月教,只怕还有后着。”
岑歌笑答:“放心,我自是贪生怕死、见好就收的。”
言罢,他踏步飞身,继续追查。隐叶则旋身回返,不在话下。
……
那边厢,陆苏青领着项兰和姚蓁出了关宅,只言“贼人”已经去尽。宋启昊闻言,自是心知肚明,不冷不热地道了声谢后,亲自带人进宅内“善后”。然而,待到那花厅之前,见了那成排的尸体,宋启昊默然良久,随后便将所有事务交给柳和春,自己先回了霁风堂。柳和春多少也能猜着宋启昊的心事,原本只是想助故人,谁知却累及数十条无辜性命,到底是引狼入室了。他亦觉愧悔无奈,却也无弥补之法,唯有吩咐弟子收拾尸体入殓,之后再备上些许钱财告慰其家人罢了。外头还有陆苏青和白浚渟一行,也不可怠慢,柳和春嘱咐了弟子们几句,便忙着出来,为众人安排。
一番忙乱,待众人回到霁风堂时,已是午时过半。
一进霁风堂,白浚渟也无言语,抱着青筠径直走回客房。
众人虽不知详情,但青筠的样子甚是古怪,多少是看得出来的。但白浚渟不提,众人也不敢多问。柳和春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但一时也没工夫细问,且不管青筠是受了伤还是染了病,抑或是遭人所害丢了性命,只管先找个大夫看视一下,也算尽了心。
提到大夫,自然就是蔺则成了。
说起来,他也是死里逃生,初初缓过神来,本该让他歇歇才是。但论医术,霁风堂内数他最高,况在关宅之内,他也替青筠治过伤,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上头命令既下,蔺则成虽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还是硬着头皮去了。刚到客房,便见内外聚着不少人。蔺则成看众人面生,知是景云门正宗弟子,忙低头行礼,道明了来意。陆苏青恰在外室,正劝纪若箖莫要打扰白浚渟,见大夫来,她无奈一叹,回了一礼,请他入内。
蔺则成进了内室,就见青筠安然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全似睡着了一般。白浚渟坐在床沿,见有人进来,转头看了一眼。他认出了蔺则成,颔首招呼了一声:“大夫。”
蔺则成行了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是说“诊病”好还是说“验尸”好。犹豫间,他只怔怔呆立,迟迟不曾向前。
白浚渟见他这般,站起了身来,浅笑道:“想是宋堂主和柳先生让大夫来的吧?真是有心了。内子如今……”他并未往下说,只是轻轻一叹,“无论如何,还是请大夫看上一看吧。”
蔺则成生出些疑惑来。单听白浚渟这话,自然是明白青筠已经“身死”的。但若知道,却还令其“睡”在床上,未免奇怪。要说是爱妻心切、不忍接受事实,却也不见他有悲痛之色……除非,他知道青筠是假死……
蔺则成想到此处,再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寒意来。果然,一切都是策划好的。他不禁又想起那四十七条枉送的性命,顿时满心悲痛,不可自已。
白浚渟见他又怔住了,轻声唤道:“大夫?”
蔺则成回过神来,凄然望着白浚渟,道:“这姑娘……根本就没死……”
听得此话,白浚渟低头一笑,不置可否。
这般态度,令蔺则成悲愤起来。他上前几步,道:“你果然知道……这便是你们一手策划的对不对?”
白浚渟叹了口气,道:“大夫若无心看诊,就请出去吧。”
此时此刻,蔺则成的气血全涌上了头,往日里的矜持胆怯全被抛诸脑后。他红了眼,问白浚渟道:“这么做,令多少人丢了性命啊?!难道除了这样,再没有救这姑娘的法子了么?还是说,要藉着这姑娘的‘死’造出些由头,才好对付摩月教?这般手段,也是名门正派所为?”
白浚渟闻言,漠然道:“大夫这话,是把那四十七条人命算在了景云门头上?”
蔺则成虽悲愤难当,却也知道不能如此断言,一时没了言语。
白浚渟看了他一眼,又道:“或是说,加害者无辜,未能施救者反倒罪加一等?”
蔺则成这才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难道你们一点责任都没有么?若非这假死之计,何以牵连那四十七人?”
白浚渟一笑,举步绕到了蔺则成身旁:“大夫既说了责任,那我倒要问一问,大夫的责任,怎么算?”
“什么?”蔺则成一时茫然。
“我原先也不肯定,但如今大夫既在这儿,想来大夫是霁风堂的人……”白浚渟道,“先前罔阙又说,在关宅之内是大夫替内子医治。如此看来,大夫是霁风堂安插在关宅之内的罢?”
蔺则成无言以对。
白浚渟一笑,道:“既是如此,霁风堂和摩月教做了什么,大夫当心知肚明才是。我倒要问大夫一句,大夫在关宅之内所见所闻,可算得上正义?”
“这……”蔺则成答不上来。
白浚渟看了一眼床上的青筠,出口的话语愈发冷淡轻蔑:“内子一介弱质女流,被摩月教掳劫,关押半月有余。其间磨折暂且不论。只问大夫既口口声声仁义道德,为何不曾出手相救?”
这一问,蔺则成更答不上来。
白浚渟回头,又冲蔺则成笑了笑,道:“当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大夫是霁风堂的人,只怕是霁风堂有命,令大夫见死不救的罢。”他说到此处,拍了拍蔺则成的肩膀,大方道,“我不怪你。”
蔺则成吓了一跳,慌忙退开几步。他的思绪早已被搅乱,一时亦不免羞愧,但想起那些身死之人,多少还有不甘。他红了眼,颤声道:“我的确对不起这位姑娘,但那些仆役丫鬟又有何辜?他们懂什么江湖恩怨?难道侍奉了摩月教几日,就活该丧命?”
话到此处,白浚渟也有些厌倦了。他叹口气,道:“他们的确罪不至死。但要论无辜,只怕唯有内子当得上那二字。内子自幼长在景云门,从未下山,更不曾招惹恩怨。不仅如此,她生性刚直善良,我不怕说句大话,若大夫与她立场颠倒,她必不会坐视大夫受难……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她就不会侍奉邪教,助纣为虐。”他略微一顿,后头的话透着强硬和无情,“关宅之内,该得救的,只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