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铺展开来大海尽头最后的一线微红也逐渐消失了天地间只有清冷的夜光挥洒在每一个角落中。这只是一个平凡的夜晚可是对某些人而言也许是最后的一夜明日艳阳高照之时便是生命的尽头了吗?
生死之间谁才是主宰?
牢房之内的谈话也接近尾声了。
郑成功双眼炯炯与东莪对望许久许久才沉声道:“你将此事看的过于简单了若是我不杀你不足以平众怒!与公与私都行不通!虽然对你的提议确实很欣赏可是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出的。”他在牢中踱步又道:“你在这里这么多年岛上防护安危都在你的眼中单凭这一点我就不能放你……”
东莪冷笑道:“既然如此就勿须多言了。我早就应该明白世人皆困于此堂堂国姓爷郑成功也只是凡人一个罢了。杀一个爱新觉罗家的女子根本不需要任何借口只要是背负这个姓氏的便已经有足够要死的理由看来我真是多此一举。”她眼中含有讥讽面对郑成功悖然大怒的面孔一动不动。
郑成功面部抽搐伸手抓住她的衣襟几乎贴到她的脸颊俯身盯着她声音嘶哑道:“真想看看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明明脆弱的一捏就碎却有如此坚韧的心性不知天高地厚生死攸关之时还敢夸夸其谈……”他注视她平静仰头看着他的深不见底的双眼他的目光中却透出复杂的光芒来似有怜惜、愤怒与某种不安绞结而成。他狠狠咬牙可又无法抑制眼中强烈地挣扎之色。他自她的双瞳之中看到自己。感觉到她极轻极细的呼吸淡淡地拂在他地脸上忽然猛地松开手退开一步。沉沉呼吸道:“你来到此处之时就应该考虑好他日如何离开。如今要把小命送在这里可怨不得旁人。如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东莪沉默了一会只道:“阿蒙他怎么样了?”郑成功道:“他受了点内伤而已”她点头道:“我能与他见上一面吗?”他道:“明日那时……自然会见到!”东莪点头道:“我无话可说了。”郑成功沉默看她一会转身去拉铁门忽然又停顿住道:“你叫什么?”东莪淡然道:“姓甚名谁真的那么重要吗?”郑成功浑身一震再朝她看一眼不再迟疑迈出门去了只听得铁门再度关合东莪转头看向桌上地烛光又陷入了沉思之中.更新最快.
夜色如幕昨日的狂风过去。今夜竟是一个星光灿烂的夜。
三更幽静的院子里有两条黑影自高墙上伏身四望。确定无人这才跃落院中。姿态轻盈。落地无声几乎像是落叶随风而至。二人在墙边一面小心探看。一面借灌木藏身其中一人打着手式领先朝一众院内进去另一人尾随其后。二人一路向里并不犹疑停顿显然已经知道目的地地所在自几座矮屋间穿梭很快便来到了隐匿于假山石后的一个小铁门外。
二人互望一眼当前那人打了个手式自行退开一步到假山外探看有无人经过另一人俯身在锁边用一支铁丝插入锁孔俯耳去听只片刻之间这人眼中一亮门锁已经脱落到了他的手中他轻开铁门闪身入内另一人随即跟入轻轻掩好了门。
二人极轻的顺石阶往下前方渐渐有光先前那人朝光亮处伸头看去两个牢卒伏桌而睡他上前指闪电般连点二人背部另一个黑衣人自其中一个牢卒腰间拿了锁串二人便一前一后向这地道一旁的通道走进去。
通道内有几个小窗口二人轻轻前行朝每个窗口探看走到第三个窗口之时二人同时停顿下来拿锁那人立时开门屋内东莪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他们眼中毫无惊诧之声只轻声道:“蒙……”一人伸手示意要她禁声转头自另一人手中接过锁串去了先前进屋那人打量东莪道:“没受伤吧”正是郑淮的声音东莪点头二人走出牢房另一个黑衣人已经扶了蒙必格出来蒙必格看到东莪欣喜欲叫她忙上前扶住四人相继自石阶回到假山石下郑淮与东莪一边一个扶着蒙必格在假石后等候片刻那黑衣人向外张望许久确定无人这才快步走开三人紧随其后。到了高墙边四人分做两对两个黑衣人各扶一个同时跃起隐入了黑暗之中这边屋内却有一人自矮屋内走出目送他们离开的高墙一言不他身旁的人道:“果然让他们走吗?国姓爷!”郑成功轻轻叹气道:“迟些再追虚张声势就好。”他身旁人应了退下郑成功向夜空注视极轻极轻地自语道:“但愿我能信你这回……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