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有些奇异地看了周瑜手中的折扇一眼,道:“公谨此言差矣。我主一向忠心汉室,昔年董卓专权。祸乱朝廷,乃我主传拨天下,邀集诸侯联军讨董。董卓挟天子与百官迁都长安,又是我主率兵追赶。独当大义,差些死于非命。我主如此忠心为汉。不知公谨何言我主有不臣之心?”
周瑜道:“一日忠心,不代表一世忠心,人的野心是随着时间与地位的不同而成长的。我相信曹公的忠心。但也相信他的野心。他当年确实忠心,但现在却已有不臣之心。
他逐走朝廷任命的充州刺史金尚,强占充州,使得金刺史几至丧命。难道也是奉了天子与朝廷的诏令?徐州牧陶谦忠于王室,天子都长安,四方断绝,谦遣使奉贡。曹公为复私仇、泄私愤,便举兵攻伐。大肆杀戳。常有屠城之举;又置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人丘墓。所过段突,无骸不露。此难道也是奉了天子与朝廷的诏令?”
郭嘉反驳道:“金尚虽是朝廷任命,但是时天子与朝政皆被李、郭所把持,一应任命诏书,岂能是天子愿?此乃伪召也。我主逐之,正是忠心之举。徐州之事,我主所做确有过之,但父母恩义大于天,我主之父被陶谦所害,因而激愤,此乃因大孝也。”
“哈哈”周瑜忍不住失笑。道:“想不到奉孝口才亦绝佳,能行此狡辩之言。忠是不忠,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信以奉孝之才,难道看不出令主之“雄心大志,?”
郭嘉微微一笑,不接此言,只道:“公横可是无言以对了?”他当然看得出曹操的雄心,或者是野心。但现在议的是曹操的忠心,却不能露出曹操的雄心来。
周瑜微笑摇头,道:“奉孝忠心可嘉。令主则忠心欠奉。与刘荆州相比,更是差之多矣。刘荆州一直奉天子诏令,只固守本州土地,从不轻启战端;令主则强占他人土地。四处攻伐。刘荆州安养教民,百姓富足;令主穷兵默武,百姓困苦。刘荆州乃饱学儒士,有德君子;令主则多有残虐,非仁德之士也。令主现便有忠心,亦不如刘荆州也,况刘荆州乃汉室宗亲,正应让其来扶助汉室。令主若真有忠心,当助刘荆州迎得天子。”
他为刘表大说好话,当然不是看好刘表,但现在议论的是曹操与刘表,他自然是大褒刘表而贬曹操。
郭嘉道:“公谨此言差矣。乱世需用重典,当此乱世之时,正需我主这般重臣扶佐,刘表一竖儒,何堪为用?”
周瑜道:“臣强则主弱,若用令主,他日基业便不被篡取,恐亦另一董卓也!”
郭嘉不屑笑道:“我主岂是董卓辈。董卓又如何能与我主相比?”
酒宴已然备好,雨荷过来通知,但见自家公子与郭嘉正争论的激烈。却一时不敢打拢,只站在外面等候。周瑜早已望见,这时也不打算继续与郭嘉争论这点,便就此打住,向郭嘉笑道:“我二人也不必在此争论了,争的再多,亦是无用,事实胜于雄辩,他日自有定论之时,到时便可验证我二人之言孰对孰错?”
郭嘉笑道:“公谨此言正是,事实胜于雄辨。”这话他其实说得有些心虚,因为事实便是曹操确有代汉而立的雄心。不过这番争论下来。他对能够替曹操招揽到周瑜便也不抱多大希望了,从刚才周瑜所言而看,这位美周郎明显对自家主公无多少好感,认定了是不忠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