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后张里匆匆往县委赶来,一路上心里还犯嘀咕,不过想来应该没什么事,否则肯定是何厚才本人打给他了。
进了何厚才的办公室后,苏子清给他倒杯水后就退出去了。何厚才看样子心情很好,那张典型的国字型脸上微笑着,容光焕发的样子,上次的庆典让他很满意,在市委主要领导那里都留下了好印象。
“小张呀,最近工作进展怎么样?”说着何厚才示意张里坐在沙发上,他自己也慢慢走了过来。
“何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我最近找了一些工程给县里的几家建筑公司去做。情况还不错,他们也接了不少活。”张里仔细地说道,
“嗯,好,这样很好。”何厚才肯定说道,“能照顾到我们地方的一定要照顾!这也不是什么地方保护主义,主要是增加本地部份务工人员的收入,也算是惠民实事嘛!”他下定论地说道。
张里也是这样想的,亲不亲故乡人,这么多的工程量,如果本地没有人参与的话,到时可能会有人惹麻烦的,多少要维护一下,这才是正理。只是他没有像何厚才那样,把这事上升为惠民工程的政治高度。
当下,便点头说:“何书记,您放心!有你这句话我就好办了,坚决按您的指示办!”
何厚才摆了摆手,点了支烟,接着说:“上次我让你考虑一下副县长人选的事,你想好没有?”
“这——”张里心里吃了一惊,看来真是如自己所想了,当下心中有些感动地说:“何书记,这样的大事,我——,我还没考虑过!”他有些结巴。
何厚才见状,有点不以为意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对样的事情是怎么想的,比如是换位思考,假如你处在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处理。”说完悠然地点了支烟,看着张里的眼神有点飘渺起来。
张里也有点明白了,这是想考考他驾驭能力了。当下也不忌讳地就开口说:“我觉得,可能要先考虑这个人以后是不是可以一起共事,就是团结性。其次要看本人的各项条件是否符合。”张里又想了想,觉得大体也就这样,其他也没什么。
见他说完,对面的何厚才“嗯”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选人的第一要素就是人品,能力稍差点也没关系,关键是人品。”
停了停,他看张里也是边听边惹有所思的点头,心里也是很高兴,是可造之才。于是接着说:“各项资历条件固然重要,但是有时这都不是决定条件,只是参考条件。”
稍缓见张里有不解之色,他缓缓说道:“作为领导有时更重要的是平衡,平衡是一门很重要的学问,以后你可以多揣摩一下。”
说完何厚才不再说这事了,只是闲谈了一下,他想这些东西只能是点到即可,很多东西是意会的,就看张里自身了!
张里知道这是点他一下,让他能在这些事上学着总结些经验。他心里感激更是无言开口。对于何厚才这样的地位能对他说出这些,只能说是苦心一片了!
随后,张里满怀心事离开了,回到自己办公室还在消化那些话,“平衡、平衡”他在心里默念着。正在这时,于海洋进来了说:“老板,邓县长来了!”
张里一惊,马上从桌后站起来,接着邓卫东就进门了,他马上迎上前,在官场可是有规矩的,下级一般都是要到上级那里汇报请示的,很少有上级主动到下级这里的。现在邓卫东主动过来,让张里心中有点吃惊,虽然两人关系不一般,但也不至于乱了规矩!
“老班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吩咐我就行了!”张里上前握了握手。
“怎么?到你办公室来串串不行呀?是不是金屋藏娇,不敢示人呀?”邓卫东一如既往开着玩笑说,
张里连连请他坐下,让于海洋守在外面。自己亲自给泡了杯茶,拿烟、点火,这才陪着坐下,自己也抽了支。
邓卫东坐下后,和张里闲聊了一会,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但张里知道他肯定有事,这是邓卫东的风格,于是他也装傻跟着附应。聊着聊着,邓卫东突然话题一转,
“老同学,你说这次我们政府这边的副县长位子安排谁好呢?”一副探询的口气,
张里一笑,心说事来了,当下面上波澜不惊地说:“老班长,这事怎么着也轮不到我来插嘴吧?再说了,谁来干还不是在你的领导下嘛!”他打着哈哈说。看来邓卫东也想推荐自己的人选项了,可是他争得过何厚才吗?何厚才怎能让人事大权旁落!这一点,他邓卫东应该比谁都清楚,可现在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争一下?张里心中有些打鼓。
“你,——”邓卫东笑着虚指了指张里说:“你永远都是小心谨慎的样子,不怪我说你,这样没有魄力,没有霸气,以后主政一方没有自己的风格是不行的。”
张里心中不置可否,风格这个东西是根据人的性格和脾气而决定,自己天生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按通俗说:心眼多,性格多疑。这是改不了的。至于风格,张里早就有了,对于这样的无形的东西,张里向来也不看重。
邓卫东见张里油盐不浸地样子,心里也不是味,这次他想在政府这边加大自己的影响,所以这次的空缺他也有了计较,但他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没有何厚才的同意那是白搭,惟一的机会就是说服张里,实现曲线成,再者常委讨论时也能在政府这边形成一致。
想到这,邓卫东接话说:“副县长毕竟还是是政府这边的位子,不管谁来坐,到时我们肯定是要在一起工作的,所以能推荐一个我们熟悉了解一点的同志,这对我们以后班子的团结也是有好处的。”
他见张里也点了点头,于是又说:“所以我个人倾向于在内部人选,情况各方面都熟,工作进入角色也快,你说呢?”
张里知道他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一味不表态也不好,当下开口说:“老班长,你说得对,我赞成。”
显然他的话邓卫东还有点不满意,但也无,只听他又说:“我觉得政府这边几个行局中,财政局老王不错。”
张里一惊,这王怀仁还真有两下子,竞把邓卫东给说服了,想了想,张里还是含含糊糊地说,:“王局长人不错,工作方面我接触不多,你是一把手,你说就行了。”
邓卫东见他没有明确反对,有点高兴,这王怀仁可是没少在他这里下夫,他也觉得这次政府这边的空缺,还是自己内部人担任好,反正不能让县委那边都插手了,对这次自己提出的人选,他也是有考虑的,提拔张里时自己算是顺了何厚才和上面的意,这次自己也提一个人,想来对方会给自己个面子。这也是他心里有底的原因。现在张里没有反对,他更有底了,说实话他就怕张里反对,到时自己可独木难支。
见意思也达到,邓卫东就满意地起身告辞了,张里一直送到门口。
回转身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张里他细想了想,觉得邓卫东在这件事上有抢权的嫌疑,人事大权一直是党委负责,政府这边一项都不太参与,顶多是常委会投票表决是标明一下意见。想了一会,他觉得有点乱,于是索性不想,坐在那闭目养神起来。
晚上下班回家后,他把这事前后又给黄诗韵说了一下,她一听就笑了,看张里有点不解,佳人细细地给他剖析起来:
何厚才在对这次空出来的副县长位子上,一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那次问张里,就是想看他有没有想,顺便通过这件事再考考他,多长点见识。再说了,他一个县委书记对这个不是常委的副县长也没太在意。
邓卫东如此做,一是他也想树立两个所谓信得过的人,刚好这时可能王怀仁平时是与他接触多,现在也找上门来了,正投他的下怀。二是可能对这次提出的人选,邓卫东心里有底,那就是何厚才多少会给他一个面子,因为张里的原故。所以后来才有了何厚才所说的“平衡”二字,意思就是有关这次的人选他可能会尊重政府这边的意见,因为一味的独言插手政府上的事,只能是适得其反,有一言堂的嫌疑,所以这次他会顺水推舟。
张里这一听才明白过了,原来这事是这样搞的!真他妈复杂!对黄诗韵这精明的官场头脑,张里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对佳人自是大拍马屁!谁知佳人小脸一翻:“这算什么,在组织部这些是耳渲目染见多了,这是当官的学问,再说了,从小我就——”说着说着她就住口了。
张里一时也没察,还在高兴自己这下可是有了贤内助,接过说:“我就知道,我这个命好,找个老婆一定是会旺夫的!”黄诗韵见他没注意,稍稍放了心,见他的一脸猪哥样,朝了翻了翻白眼。
果然让黄诗韵说中了,在随后的县委常委会上,在讨论副县长人选时,组织部提出两个人选:王怀仁、刘文声。当下刘文声回避不参加会议。
赵松山公布两人名单时,何厚才就说请大家各抒己见。按按顺序县长先发言,邓卫东表示支持王怀仁,副书记张立闻自是清楚这件事,但没有在得到一把手准确信息时,他只是含糊说两位同志都不错。后来何厚才表态:
“这次的工作岗位是政府副县长,我们在上次的事件中都吸取了严重的教训:那就是不了解的同志不能妄用,否则给党和人民群众带来损失,这是失职行为!所以这次我想既是将来在政府工作,我还是尊重邓卫东同志的意见!”言外之意,支持邓卫东,但以后如果有不好的情况自是你来负责!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异议,最后形成决议上报市委,隔了有一周左右,市委组织部终于下文:任命王怀仁为钟吾县副县长。
接到任命的王怀仁自是高兴万分,人逢喜事精神爽,对帮过他的人他是一一拜望,以示不忘恩义,他是管钱的,深知和气生财的道理,对谁都很客气,在财政宾馆是请了好几桌升官庆宴,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怪话,后来就连刘文声也不见闹情绪了,张里心中有点疑惑,不知何厚才用了什么方使之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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