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清晨,老屁股还没开业夏天便早早地起来了。
兰陵王睁开眼睛,是清冷至极的天花板,和空荡荡的房间,他听见了外头的声响,便拾掇拾掇走出了房门。这是他一贯的习惯,早早地起,可洗漱完后也只是坐在柜台的椅子上垂着脑袋发呆。他也只能发呆,没事情可做,更不想跟着夏天去晨跑。
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过了会儿,角落楼梯上的脚步声又响起了,兰陵王抬头看,是夏美。
她幽灵一般走下来,死气沉沉得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起得真早。”夏美问好道。
“嗯。黑眼圈那么重,你没睡好么?”
夏美叹了口气,并没回答。拿了杯水又重新往楼上走。
她的脚步声像铁敲在木头上一般沉闷,拖泥带水的,一点不像风风火火的夏美。
兰陵王远远望去,留意了几眼她似曾相识又极其陌生的模样,便移开视线又低下头去。
几番周折,夏美最后还是留在了老屁股打工,和去年不同的是,这次她连一半的工资都没为自己争取。尽管知道夏天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可夏美拒绝得倒是爽快,夏天一提起这话题便摆摆手,潇洒地留下的背影(误)。
“就当是给我侄子的红包算了。”她这么说。
不过听夏天说起,夏美原先似乎是打算去实习了,并且意志坚定地在夏天面前发了好几个毒誓,似乎什么都没变地说着些孩子气的话,结果竟然连一天也没撑过,这么快就放弃了,倒也是意外。
印象中,夏美从来不是这么意志薄弱的人,这么没有精神气,没有活力。
明明是个执拗又莫名其妙地坚持着许多无关紧要的事直到遍体鳞伤的人,这是又发生了什么让她低落得连不耐烦都懒得在他面前表现?
尽管总是尽可能地逃离,他终究还是担心的。
“真是,”夏天推开门进来,抖抖t恤,忿忿地埋怨道:“这个月这已经是第7次了。”
“又下雨了?”
兰陵王扭头看去,玻璃窗外果然又逐渐变得朦胧了。
“是啊,”他走过来坐在兰陵王对面,将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来擦擦脸上、颈项上才刚开始分泌的汗渍,煞是不甘心地嘀咕,“唉,跑步又得断了。”
夏天对每天的日常晨跑格外上心,上心到对于那股劲头兰陵王总是很费解,因此很早之前他便因为好奇而追问了其中的原因……
“……保养身体啊,我都快23了,身体已经开始衰老了,像我上次啊,才吹了一会儿冷风就感冒了,以前才不会那么逊,要时刻注意才行。”
在夏天说这话时,兰陵王无语得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不过眼神里的光彩倒是让他尤为羡慕。
安静下来,他又看向了窗外,细雨不一会儿就似乎要倾盆而下了一般,碎石般的声响很是吵闹。
“等下开店了多照顾照顾夏美,别让她太拼,你也知道她心情一不好就会――”他向兰陵王上下比划着奇怪的手势,“哎呀,你懂的,。”
“……”
“诶,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次真的只是单纯让你照顾看着她点啦,没别的意思。”夏天慌张地摆手,“你也知道我嘴巴比较笨嘛,像以前安慰夏美这种事都是,都是老哥做的啊,我从来没做过。”
“嗯,我知道了。”
夏天神情甚是无可奈何。他自然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就算相比兰陵王更有合情合理的立场那也一样,夏天尽力替夏美分担所有,而兰陵王也只能不假思索地应下,给予微薄的安抚。
“唉,最近夏美的心事连阿香都不肯讲了,虽然阿香也说夏美已经成年了,有些事会处理好,不必担心,但是……”他突然转过身体面对兰陵王,期盼地看着他问着,“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问清楚始末啊,总比现在搞不清楚状况干着急强吧。”
“还是不要了吧,她想说会说的。”
像所有旁人一样,个中缘由兰陵王只知一半。他似乎一无所知,又似乎一清二楚,其中的细节他不想过多揣摩,也没有那个精力,可每每又回想起这个问题,他还是会惊讶许久,愣愣地想着……
是不是以前的自己在外界看来也是这么自私、这么无情的人?
但相比自己,至少大家都是相信他的,清楚他的为人,所以才会对个中细节这么好奇。
可是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有什么是值得她在乎的,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当初放下自己一样放下他。虞维雅他不过是才出现在夏家半年的房客罢了,明明再过不久他就会变成与夏家毫无干系的陌生人,记忆会成为最后唯一剩下的,夏美为什么就不能再干脆一点。
有时候兰陵王还是会像现在一样,抱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他当然知道夏美为什么忘不了他,可是他就是不懂,无论是当初自己还是现在的虞维雅,为什么夏美总是会为了不值得的人把自己搞成这样,不管他有多好,他都已经走了啊。
夏天的夜晚,尤其是像现在这种正值仲夏的日子,但凡是附近的年轻人都愿意走几步路出来喝几杯小酒解解暑,顺便再解解馋,便身心舒畅。所以在差不多8、9点的时刻,店里的人尤其多,店里暑期打工的学生还开玩笑说要把遗体奉献给老屁股。
不过今晚倒是更加热闹了,虽然喝醉酒闹事的常有发生,但像现在这样两桌混战的情况还是头一遭。
被遣去整理仓库的夏美听见外头的声响,探出身子朝声源方向看了一眼,视线不佳便又悻悻回来,继续有一茬没一茬地整理擦拭着一些酒和杂物。
外头的动静一波高过一波,一个新来兼职的女孩尖利的声音穿过层层隔音棉,清晰地进到夏美耳朵里,紧接着便是一桌子杯具碎了一地的声音。
啧啧,她洗了抹布,头也没抬地摇摇头,煞是惋惜似的。
与其他人的繁忙慌乱比起来,夏美现在这模样真是悠哉又清闲,像个局外人躲在小小的仓库,不紧不慢地做这些可有可无的工作。
说实话,做来把自己塞到仓库来这么牵强又刻意的事情的人,夏美本理所当然地以为会是小哥,结果竟然是兰陵王,倒也是出人意料,不过说谎的段数的确是比小哥要高明许多,说出这么瞎的理由时至少没有结巴。夏美注视了他片刻,眼神也是如此笃定,到嘴边拆穿的话自然也就咽了下去。
夏美就姑且收下他的好意吧,不过夏美是绝不会感谢他的,就算是好脸色那是想都不要想,毕竟只是授小哥的意而已,真是鸡婆。
“真好啊,我这个临时工都要在外面累死累活,”身后传来叶宇香的声音,她走进来,坐在夏美刚擦好的红酒木箱上,吐着热气念叨着,“你倒舒服了。”
“没办法,这是我们店长大人的意思,不然怎么说我是靠关系进来的。”
“就是没空调有点热。”环顾一周,除了一个吝啬的通风口,这仓库还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仓库,门外进来的冷气也有限,空气闷闷的,她只能抖抖工作服,图个凉快。
“外面这么‘热闹’,你不用去帮忙啊?”
“人越多,越乱。何况我只是出于友情过来店里搭把手,偷个懒又不会死。”
夏美没再接下去,上上下下,专注地做着手头的事情。而突如其来的安静倒是让叶宇香有些不自在了,睁开假寐的双眼,探过头去留意她的神情。
可夏美仍是意料之中的模样,死气沉沉,眉目间阴云密布,嘴角像是挂着千斤鼎,似乎怎么也笑不出来。也是,从她毫无波动的语气中她就应该猜出来了的。
“我的礼物,好像并没有安慰到你哦。”叶宇香起身,走到夏美身边,屈身看着她在阴霾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份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