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那个货车司机怎么又给我到公司去闹了?要多少钱你就给他,我说了多少次了……”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房间里传到过道上,杜盼盼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凑近去听。
“……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如果这个事情曝出来,先不说符云响不会放过我,符云程就算是眼睁睁看着‘云龙国际’在他面前倒闭,他都不会同意卖给我的……”
杜盼盼握在门把上的手僵住了,她感觉仿佛有一桶凉水自上而下浇得她浑身冰冷,从后背到血管,都冷得冒泡。杜盼盼僵在那里,里面莫子斐通完电话打开了门,看见门口的杜盼盼,他的神色从诧异,慌乱再过渡到平静,只花了短短的三秒钟时间,他掩饰地笑了一下,伸手故作闲散地撑在门框上,“盼盼,你怎么来了?”
杜盼盼觉得自己竟然从来没有看清过眼前这个人。耳边依稀可以听见他们以前的对话……“如果你进去了,至少云响和云暖会去看你。”“呵,不会的……”
她的眼睛里交织的情绪,有难以置信,有陌生,还有恐惧……莫子斐只看一眼便知道她偷听了他打电话,他握住杜盼盼的手腕,杜盼盼几乎是立刻挣扎开来,“你别碰我!”她的声音很尖锐。莫子斐使了猛力将她拉进房间里,“砰”地一声关上门。
房间里的灯光很暗。杜盼盼觉得呼吸都困难,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略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杜盼盼抬眼看着他,目光冰凉,莫子斐靠在门板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都听到了?”声音很低沉,他的半边身子站在阴影里,像和黑暗融为一体,很难想象他是人前阳光开朗的少年,是符云暖那个念念不忘的子斐哥哥。
杜盼盼扶着额头在床上坐下,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力气。莫子斐看到她手上的那枚订婚戒指,反倒平静下来,讥诮地扬了扬嘴角,“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那你还过来干什么呢?”
“我是来告诉你,我的婚期定在下个月七号……我不想你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杜盼盼仍旧扶着额头,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了眼角眉梢的倦色,她从床上站起来,“好了,消息我已经传达到了,我走了。”
莫子斐在第一时间拉住了她的衣角,微一使力将她压在门板上,低头看她,声音带上了一丝乞求,“别走,盼盼……”他力气大,把杜盼盼牢牢地禁锢住,杜盼盼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直直对上莫子斐的眼睛。
“子斐,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莫子斐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杜盼盼没有躲开,语气仍然不带感情,近乎冷漠地问:“还有呢?”
莫子斐一愣,握着的手慢慢松开,他低下头看着她裙子上金色的亮片,“还有‘云龙国际’。”
“是从你……让我想想你和云响什么时候认识的,初中的时候开始的?”杜盼盼笑得悦耳,“真是好大的一盘棋,怨不得所有人都被你骗过了呢。”
“不是这样的,盼盼……”莫子斐看着她,很快又移开视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你知道我家的情况,从小我爸就教我,权势是最重要的,权势才可以让你长长久久的存在,莫家的企业可以世代延续就是因为可以不断巩固自己在商界的地位……”
“我不想听这些。”杜盼盼凉凉地打断他,“我、云程、云响,随便抽一个“商机”里身家排进前十的名流,谁没有个悲惨的童年故事呢?”
莫子斐不理她的冷嘲热讽,继续往下说:“我小时候的使命就是和符云响做朋友,接近符云暖,然后和符云暖结婚继承‘云龙国际’的股份……一开始我并没有想过要伤害人,你相信我,盼盼。”
对权力的欲望总会越来越大,直到把一个人所有的阳光面都颠倒过来。和云暖结婚的一点股份完全不够,他想要更多,他想要全部……杜盼盼往后退了一步。
莫子斐再次握住杜盼盼的手,“但我不想娶云暖,因为我爱的是你。盼盼,你听我说,‘云龙国际’现在很不稳定,内忧外患,我很快就可以收购它,我可以达到我爸一直以来对我的要求,你也不需要嫁给符云程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我从很久以前就盼着有一天能娶你做我的新娘,盼盼……你还记得那枚戒指吗?我定制它的时候就没想过它会戴在除了你之外任何一个女人的手上……你很久以前就跟我说过,你不在乎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地震海啸还是飓风,你不在乎那些灾区的灾民或者贫困的儿童,因为他们和你无关……我们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唯一重要的人。就我和你,我爱你,盼盼。”
“我也爱你,”杜盼盼说。
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还很轻松地笑了一下,“但怎么办呢……我好像不像我自己以为的那样没有良心。”杜盼盼顿了顿继续说,声音冰冷入骨,“云响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一直把你当做唯一的朋友……那场车祸可能会杀了他的,你知道吗?”
“我……盼盼,我其实很后悔。”
“不,你一点都不后悔。”杜盼盼看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流下,下巴绷得紧紧的,一字一句说得果断而清楚,“你可以收购云龙国际,那是你的自由。下个月七号我要举办婚礼,你如果有事可以不必参加。”
“既然你筹谋了这么久,我就恭祝你得偿所愿。但愿你口中的权势可以在你再次做噩梦的时候安慰你吧,让你不至于像周牧那样输得这么难看。”杜盼盼把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慢慢慢慢地抽出来,莫子斐的样子在她眼里渐渐变得可怜而悲哀,“至于那枚戒指……”杜盼盼幽幽叹了一口气,带点娇嗔地说:“我真是不懂自己年轻时的眼光。”
她的手绕过莫子斐的腰按在门把手上,“再见,莫子斐。”
莫子斐站在一边,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或许那枚戒指本就不该叫做“盼望”,应该叫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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