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院内四处,排楼上下走动着不少人,其中和阿图认识的便开口跟他打起了招呼。阿图记性极好,所有和他见过面、通过名的人都是记得,当下便手中抱拳,一一喊出那些人的名字。
就这样,小清带着他来到最后一排的右边排楼,楼的侧面写着个“八”字,便是第八幢的意思了。两人沿着墙边的木梯上了二楼,再顺着长长的楼道来到其中一间的门口。在她取出钥匙打开了门后,一间小屋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屋子很小,墙上有一个壁炉,尽头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床,然后就是房正中一张小圆桌与一把椅子,靠墙还有立着个柜子,然后就是一个洗脸架,除此之外,就别无它物了。
小清转过头来,一字一顿地说:“你住这里。”
阿图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这屋子一阵,感觉还不错,就连连点头。然后随手就把背上的包取下,往地上一放,便是宣告“我住下了。”
“你看你,一点都不讲个干净,包怎么能随便往地上扔。”小清出口责怪了起来。随即弯下腰去,将那个大背囊一提,想把它放到桌子上。
只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包在小清的一提之下竟然纹丝不动。小清又惊又疑,再次用力上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终于将这个家伙提起了数寸高。
“这里面到底装着啥啊,这么沉?”小清放弃了,站起身来带着恼怒问。她虽然能勉强把它提起来,却是无力挪动。
“我不懂。”阿图作出副憨头憨脑的模样。其实上句说他不讲卫生的话他是没怎么听明白,但问包里有什么这句话他是明白的。
“算了,”小清也懒得去管他包里到底有什么货色,:“先洗脸,再吃饭。”,见他点头便走到屋门口指着院中的那口水井说:“自己去提水,我等你。”
于是,阿图忙不迭地拿着水桶下楼取水,然后入屋洗脸。
很快,梳洗完毕,阿图穿着一身军衣,外面披了傅兖送给他的大氅,腰里还别了一把从哲阳那里缴获来的佩刀,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到了小清的面前。
小清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他,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然后就转身下楼,口中说:“走吧,记得锁门。”
昇阳城里无人不识得傅兖的天鹅羽大氅,此时见到他穿了出来,知道内情的人倒没什么,不知道的人都是面露诧异之色。
阿图随着小清回往南走,这次却被她带进了途中所见的那个大院。
※※※
大院位于昇阳城中部偏西南的位置,四面开门,内住傅氏一家。
院中正南是一座四层的殿楼,一楼是个大殿,旁设议堂、宴厅,平时的见客就在这一楼;二楼是昇阳城各部的公事房;三楼设会室、茶室、静房各一处,是昇阳城主脑召开内部会议与私下会见重要客人的场地;四楼则全部归了傅喆,这里设有一个神堂。他喜欢求神拜仙,所以需要个高高在上的地方来与神仙多多亲近。
殿楼之后用墙隔开多处小院落,分别住傅喆、傅兖、傅异、傅恒与傅莼五家。今晚的接风午宴便是在这大殿的宴厅内进行的。
天近昏黄,两杆铜制吊灯从天花上垂下,各分出十六枝,共三十二盏油灯已全数点燃,连同四角的落地灯、墙壁上的壁灯,将整个宴厅映照得一片堂皇。
厅内靠左摆放着四桌酒席,上坐傅家人与本家的封臣、顿别军将领以及城内一众有职司的首脑;右边则立起了布幔屏风分隔出一处偏厅,也摆下了四桌酒席,乃是为家眷与孩子而备。按规矩,在正式的场合中男女不可同席。
正厅上,傅兖因为是家主,自然是坐了主桌首席。傅喆是他爹,便坐了次席,余人则按各自相应的身份职位依次而坐。
傅喆是嫡长子,毫无争议地继承了家业,虽然他对政事与军事既没有天赋,也没有兴趣,但自他当了家主后还是做了两件及其正确的事情。第一件就是将自己的兄弟们都赶出了顿别,每个人或分得顿别外的某个牧场商号,或分得一笔现钱,各自另立门户,省得他们呆在昇阳城里给自己添麻烦;其次就是早早地将家业传给了傅兖,这十七年下来,瞎子都看得出,傅兖当家胜过他自己百倍。
因此,如今顿别的傅氏一脉也就只剩下了傅喆一家了。今晚的主桌之上,除了傅喆与傅兖三兄弟之外,便是五姓封臣的家主领家,再加上个日升商号总号理王保甲作陪。
五姓封臣,分别是杨、佐藤、花泽、横山与杜家,其当下的家主分别为杨仓、佐藤取、花泽鹚、横山势、杜袭。其中,杨仓是昇阳城大总管,佐藤取是忍者与斥候首领,花泽鹚是马场主管,横山势与杜袭是顿别军的两名都尉。
其他到宴的还有顿别军的房岳、周洪、芦明泽、西门度、闵英、蔡进封、酋木正等十几名正副都尉,然后就是各处制所、库房、医堂、商号等的正副主管。
偏厅里,自然是以王氏为尊,千叶与几名弟媳招呼着前来吃酒的女宾和孩子。至于傅莼,这种场面她是对付不来的,只坐在傅萱和傅樱之间,跟同桌的几个侄儿侄女说着出征时的种种趣事险情,听得一干后辈时而紧张无比,时而又是哄笑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