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还,不还也不打紧。”
“哦……这个……”阿晃还是迟疑着。
“快去吧,要不阿蓝就真成了别人的老婆了。”他说完,便在他肩头推了一把。
“嗯!”阿晃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起身一股脑地跑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阿图心中泛起好一阵的高兴劲儿。
阿晃有了三百贯,就可以让阿蓝的爹退掉彩礼,就可以娶阿蓝,然后就会生很多小阿晃、小阿蓝,他们都会围着他喊“阿图叔叔”。
虽然孩子们多半都很讨厌,但兴许阿晃的孩子会很可爱。于是他就会摸着这些小花朵、小萝卜头的脑袋说:“你们要不要飞来飞去,要不要飞鸟,要不要滑冰靴,叔叔送给你们,不收你们的钱……”
※※※
漆黑的夜,星星和月亮都在云层后躲藏了起来,四野暗淡无光,只有远处城墙上的一圈的灯火指点着回家的方向。
阿图打着个灯笼蹲在河边,灯火照着木吉和毛松,他们两个正扶着阿晃对着小河里吐。野地里的蛙鸣声伴随着剧烈的呕吐声不断地传了过来,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傍晚,阿晃从阿蓝家回来就说想去喝酒。于是,阿图找了木吉与毛松,三人一起陪着他去了镇上的麦香居。酒桌上,阿晃将酒一杯杯地直往肚子里灌了,象喝水一样。他本来就不太能喝,这么海饮起来,顷刻之间就醉了。
阿晃白天拿了那三百贯去交给了阿蓝的爹张景。张景见了这笔钱只是干笑一声,说若是阿蓝自己同意,他便退了山崎家的彩礼把阿蓝嫁给他。
不久阿蓝就出来,当着全家人的面说自己和阿晃毫无瓜葛,还说她是要嫁给山崎峻的,让阿晃死了这条心。
这一下就把阿晃给打懵了,他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小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象个死人一样。
阿图无法理解,若是阿蓝真的对阿晃无心,那为什么还要送头发给他,让他存了一肚子的想念?若是真的有情,为何在阿晃拿出来那三百贯后,还要这般地去伤他的心?
最后,还是毛松道出了原委。他说:阿蓝只是喜欢和阿晃呆在一起,但不愿跟他过日子。
阿图终于想通了。如此说来,在有些女人看来,今天与明日是本分开着的两件事,也就是阿晃常说的发浪劲和毛松说的过日子是两回事,所以得找不同的人。
这三百贯是个试金石,试出了阿蓝的真意,试出了她的狠心,也断了阿晃的任何想头。
人心竟然是如此地难以揣度,事实又往往是这般的出人意料,变幻无常又令人费解。
假如没有这三百贯,也许阿晃仍然会觉得难过,觉得遗憾,觉得沮丧,觉得无奈,但他起码不会觉得被人抛弃了,还是可以继续地认为自己对娘们很有杀伤力。如此,他的内心还是自豪和幸福的。
甚至等阿晃老了,连牙都老掉了,坐在一棵老树下的老藤椅上,偶然回想起过往,还是会以为年轻的时候曾有个叫阿蓝的女子是真心真意地喜欢他,或许脸上还会带着幸福的傻笑吧。
那么,拿这三百贯出来的阿图,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
看来,人还是太复杂,即便是他曾经历过了不少复杂的事情,但人的心思还远远不是他能看得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