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错了,我是有些本票,要换成现票。”
学姐见他还是坚持不走,叹气道:“好吧。那你可有贵宾牌?”
“没有。”
“一千贯以下的兑票,若无贵宾牌,还是得去副楼。”
阿图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不知学姐能不能办这种兑票手续否?”
学姐见他实在是太啰嗦了,小小地翻了下白眼道:“唉。当然可以,只不过……”
“那好,就请学姐帮我兑票吧。”
阿图打开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绿皮信封道:“金二万五千五百两,银七十八万四千两,钱一百零六万四千贯钱的本票,全部换成现票。”
他在出雲国、门司、博多与上海卖出的金银大半都是收取了本票,这些本票都要求有两个月的延期,如今延期已过。
学姐吃了一惊,在确定眼前的这名学弟并未疯后,迟疑地接过他手中的信封,掏出张本票一看,即刻就惭愧得面红耳赤,忙道:“公子,请随在下前去办理。”
学姐带他来到一处办事台前,请他坐下后便在台子右侧一掀。一块台板掀起,她走进去后再将台板放下,就坐到了他正对面。
坐下后,学姐双手递给他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左灵霖”三字,想来就是她的名字了。果然,听她说道:“在下左灵霖,请公子多多指教。”
刚才还是彼此“学姐”、“学弟”的,一下子就改了称呼。阿图再看她,只见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颧骨稍高,嘴稍大且唇稍薄,但整体说来是生得端正,一对丹凤大眼别有韵味,于是笑道:“既然你不称我为‘学弟’了,那我该称呼你是‘学姐’还是‘姑娘’?”
左灵霖睁圆了那一双大眼睛:“公子是贵客,行里有规定要尊重贵客,所以在下不可再以‘学弟’相称,但公子怎么称呼在下就随意。”
接着,她从信封里取出了一叠本票,逐一细看,突然又惊奇道:“对了。你叫赵图,又是京大的,莫非就是那个如意男?”
“不才正是,学姐也晓得在下。”阿图笑道。
左灵霖拍拍胸口,做了个安魂地举动,凑近头来笑嘻嘻地说:“报纸上这段时日老提你呢,说你一日娶四妾,是个花花大少。”
花花大少又怎么了?一日娶四妾又怎么了?娶的是自己的老婆,又不是娶别人的老婆,关他们什么事?阿图鄙夷道:“小报上的话都是胡说的,学姐可别信他们。”
“我看你蛮老实的,打扮也朴实,根本就不象那种公子哥们。”左灵霖呵呵一笑,将身子一挺,坐正了说:“行里上月底就有交待,说公子会前来兑票,我等早就收到叮嘱了。不过照规矩,公子还是得先让在下看看身符。”
本票是记名的,只有本人才可持票兑换。阿图虽然在仁摩、门司、博多与上海一共只跑了六家银号,但这些金、银、钱的本票却是由十家银号签,因为其中的某些本票是出雲国的户司或者某银号在本地同行那里拆借来的。这些银号有的开了银票与钱票,有的开了金票与钱票,有的三种票都开了,有的只开了钱票,不一而同,总共有十九张。
阿图掏出身符递给了她,左灵霖看过后,说了声稍候,拿着本票就跑去了里面。她去到里面一张大台前,对着坐在台后一名主管模样的人说了一阵,那名主管便伸出头来朝着这边看了好几眼,然后才低下头去写写画画了一阵。随后,左灵霖又拿着这些单子票子,打开墙上的一道门走了进去。
约么半盏茶功夫,她走了出来,手里多拿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叠函单,这些函单就是那十家银号送来请求皇家银行京都总行付款的函件。
左灵霖坐下后,先拿着函单与本票进行了一番核对,然后掏出个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阵,说道:“金二万五千五百两,银七十八万四千两,钱一百零六万四千贯钱,是否都是如数兑成金、银与钱票?”见他点头,又说:“公子稍待,这笔兑现数额太大,我得去请示堂监,还得襄理签名才行。”又偷瞧四周一眼,低头小声道:“喂,学弟。等会行理定要出来见你,你可要夸我两句,说让我做你这名大客的管办。”
她刚刚说过要尊重贵客,不可喊“学弟”,此时却为了拉客又套起近乎来了。阿图笑道:“好。既然学姐吩咐,学弟我自然相从。”
左灵霖见他答应了,俏皮地一拱手,拿起这些本票与函单起身办事,走过一名小弟职员面前还吩咐了他两句并朝着阿图这边一指。
不一会,那名小弟就端上一杯茶水,客客气气地请他喝。阿图喝了一口,但觉茶叶清香无比,想必是招待贵宾的上好茶叶。
她这次离开后,似乎里面的职员都知道是那个要来兑近四百万贯钱的赵图来了,纷纷站起身来往这边瞧,有的甚至还在远处与他拱手打了个招呼。一次四百来万贯,恐怕是本行开埠以来所接最大的单笔个人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