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即将来了,绿色的花萼遮掩着蕾芯,院中的几株虞美人象含羞而低头的少女。等到花开的时季,萼片脱落,虞美人便会袅袅娉娉地挺直了娇躯,将浓丽的面庞呈现。
府上的花厅里,穿着一身金棕色对襟褙子的傅莼正坐在太师上,听着郑忠向她禀报事情。
每天清早,虽然很不情愿,但傅莼都要来到花厅,在用早饭之前听郑忠或劳勤来向她唠叨一些鸡毛蒜皮的府上诸事,并请示她该怎么办。其实多半的事情,他们都自有了主意,只要傅莼问一句:“你看呢?”便把对策一一说出,有时还会给她几个选择。生活中的琐事总是没完没了的,比如新来的某个婢女太笨,往洗澡盆里添热水时把老爷给烫着了,是不是要辞掉等等,听着就要让人飙。不过,谁要她是府上的“主母”,这些事不该她拿主意,管家们又去问谁呢?
今天郑忠禀报的却是件大事,事关于江宁县法堂送来传票,让傅萱于周三上堂过案。至于是为什么要传她上法堂,传票上的案由写得含糊,只说是校园伤人。
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淡蓝,一个粉红,傅萱和傅樱走了进来。来了京都半年,傅樱是出落得越的水灵了,雪肤中透着红润,仿似吹弹可破,如同快要成熟了的水蜜*桃。傅萱原来一直都给人股蛮蛮的味道,两道眉毛相对于女人来说未免过于粗*黑了一些,但经过傅樱给她一修整,就变成了一对弯弯的玄月眉,这样就看上去文雅了许多。又或许是在大学里受到了熏陶,说话行事都带上了规矩,往日的大兵步看不见了,换为了风动荷花般的摇摆。可这多半只是种假象,否则怎么会有那张传票?
不管怎么说,阿图对她算是满意了,在自由的日子里,常常会选择去找她。自由即是指每十日为一轮,六天分去六名老婆的房里,剩下的四日自由掌握。在长乐入门以前,本来是一周为一轮,两天为自由日。岂不想,他多了一名老婆,反而更加地自由了。
“溥姐好。”两女同时对着傅莼打起了招呼。
傅莼微微点头算是回礼,把手一招:“傅萱,你过来。”
傅莼如今在家里很有点女魔头的味道,阿图是个没威信的,说出来的话老婆们都是不听的,所以很多事都让她来出头。尤其是要做恶人的时候,她把脸一板,府里上上下下都怕了。其次,无论是在谁的面前,包括阿图和几名姐妹,该做规矩的时候毫不含糊,是拉得下脸,骂得出口,下得了手,作派仿佛她在顿别用鞭子来练兵。比如长乐过门的第二天给她和苏湄奉茶,苏湄觉得不好意思,先是连声推脱,茶敬过来时也是起身双手相接,而她却是从头到尾大刺刺地坐在那里,就好象长乐真是个小媳妇。
等傅萱走到近前,傅莼把传票往她手里一递,微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傅萱接过传票,扫视了一眼,脸色稍变,却故作轻松道:“那就上堂呗。”
傅莼要的可不是这个答案,直盯着她的双眼,意图就是让她作出交待。“溥姐……”站在一旁的傅樱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她挥手打断:“让她自己说。”
以往的傅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却不知如何,总有点胆寒眼前的这个“溥姐”。一半是因为她是个“女魔头”,一半是因为她身上总带着些六姑的影子,虽然傅恒已断然否认了这点。但她毕竟是蛮惯了的,被人这么质问可受不了,瞪着眼珠道:“谁要他对着我吹口哨,骂他还敢驳嘴!”
目光虽然凌厉,但语气尚是柔和,傅莼轻笑道:“所以你就动手了?”
傅萱见她的语气并不强烈,也就缓下了心头的气,反问一句:“不动手怎地,还忍着不成?”
“可不是,这种人就活该挨打。”傅樱帮上了腔,笑吟吟地道:“那小子仗着在武道馆学过几天庄稼把式,就想跟大姐较劲。大姐是什么身手,往日在六姑手下都能走上好几招。”
提到“六姑”两字,傅莼不言语了,傅萱却高兴道:“就是,这人可真不要脸,还敢牛皮皮地说任本小姐,不,本夫人打,绝不还手。哼!我上去就是一脚,”边说着边捋起比甲的前摆,出脚凌空一个虚踢,脚背踢到了常人头顶那么高,“没想到那小子这么不禁打,一下就倒了,我再一个扫堂腿……呵呵……溥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傅樱抢着笑嘻嘻地拍手道:“他的腿就断了。”
也难怪,傅萱打小就练武,可从来都没用过,也没上过战场,想找个小毛贼教训一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这下终于泄了。其中的细节想来已经在傅樱面前吹嘘了多次,连她都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