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牧人为何要袭击大师等人,难道是为了财物?”阿图问。
雪斋叹道:“僧人有何财物可抢。这些人乃是蒙元残存的零星部落,见我等是来自大宋的僧人,因心怀仇恨而行使报复。”
看来行僧真是不容易做的,搞不好就是性命之忧。阿图竖起右掌,唱声:“阿弥陀佛。”
“后来,我等人终于去到夏国,夏国国主对我等甚为礼敬。雪渡师兄受国主相邀,留于夏国,如此又少一人。所以,最终回到京都的就雪舟、雪崖师兄与贫僧三人。七年后,雪崖师兄与贫僧一起去美洲游历,结果留于那里,所以施主也应该不曾听过其名。”往事讲完,雪斋第三次唱了声佛号。
这时,盘儿递过来了第三盘茶。雪斋端起茶杯喝茶,赞一句“好茶”,向着她问道:“容夫人,请问这是何茶,怎么这般的香法?”
“大师,此乃福建安溪的大叶乌龙,乃是从公主府拿过来的贡茶。”盘儿回答说,又问:“晌午已近,大师可否赏面在敝府用斋?”
阿图一听,心下暗骂盘儿不懂事。若是请和尚用饭,那自己定要作陪,和尚吃素,自己岂不是也要吃素?可盘儿既然这么问了,也只得挤出笑容,好声好气地留雪斋用饭。
“那就多谢夫人了。”雪斋答道。
听他应了,盘儿面露喜色,说声“大师稍坐”,自己就退下去吩咐厨房准备素席。
盘儿走后,雪斋道:“贫僧愚见,施主似练过内功。”
“内子教过我一门道家的内丹功。”阿图答道。
雪斋见过傅莼两面,以他这样的高手也自然能凭借着对方的举止来判断其人的武技,便道:“溥夫人技艺惊人,贫僧佩服。不过除了这门内丹功之外,施主应当还练有另一门神功。”
“大师是指……”阿图道,但也猜到了他说的是“能”。
雪斋不答,垂下目光去凝望棋盘上的那个残局。少顷,棋盘上十几枚黑子忽然一一跳起并落到了装黑子的棋盒里,就象人用手指将它们一一地捻起,再扔入盒子里一般。
显露完这手功夫后,雪斋含笑看向对面。只见他也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盯着棋盘,数息之后便也有十几粒白子落到了装白棋的棋盒里。
就在刚才,“能”忽然自行地来了,阿图试着去用意识来控制它,结果一举成功。到目前为止,“能”一共在他身上出现过三次。除了这次外,第一次是在去年初的万佛寺,第二次乃是在去年底的汤山。
在万佛寺的那次,“能”凭空跃出,由始至终都是自地在那里与雪斋的金刚对抗,并不受他意识的控制。在汤山的那次,“能”感觉到了异常,自行地出来为他保驾,等到异常消除后便悄然隐去,也并非是为他的意识所操控。而这次与前两次不同,用“能”将棋子放入棋盒是他意识下的作为,说明他已经能自主地运用一小部份它的力量了,这不禁使得他心头大喜。可与此同时,“能”还是不能被他的意识召唤出来,还是在它自己想来的时候才来,从这点上来看,他还不如雪斋。
虽然断定雪斋使用的是类似“能”的法门,但阿图还是问:“大师适才使用的是何种功夫?”
雪斋面色如常地道:“这是本门祖师叶遁传下来《六轮书》心法,贫僧也只是入门而已。”又问道:“不知可否告诉贫僧,适才施主又是用何种方法来使得棋子跳动的?”
“是‘能’。”阿图坦言。既然雪斋并未藏私,自己也就不藏着了,或许还可以从他那里了解一番使用能的窍门。
“能。”雪斋把这个字在嘴边咀嚼了一番后,再问道:“恕贫僧冒昧,施主可否告诉贫僧,‘能’是如何练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练,只是觉得身体里本来就蕴藏有‘能’,只是要寻找使用它的方法而已。”
“既然施主没练过‘能’,那‘能’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原来有位剑师,它说我的能是来自于……遗传。”
“遗传是指……”雪斋目光一亮,似乎神会了这个词的意思。
这个世界虽然已有了“遗传”这个词,但本意却不是阿图想表达的那种意思,可他觉得如果解释一下,或许就是个恰当的词,“遗传就是指上辈的某些特征会遗留给下一代,并一代代地传承下来,好像相貌一样。”
雪斋点点头,这词的意思和他所猜的一致,“那么说施主的父辈或先辈里有会使用‘能’的人?然后这个能力就遗传给了施主?”
“对。”阿图肯定道。“能”是可以遗传的,能师的少数后代一出生便带有“能”的潜力,只是这个潜力要转化成真正的能力是万分的困难。至于怎么才能把潜力转化成能力,这个难题目前还没有答案。
雪斋长长地嘘了口气。《六轮书》上也说,练成了心法之人的后代也有机会与生俱来地暗藏着这种神功的潜力,和阿图所说的别无二致。他自己就是叶遁的后人,也带着这种潜力,否则多半练不到实相的境界。
这时,盘儿转返了回来,走到棋盘面前,在两人身旁轻言细语道:“大师、相公,已经午时了。”
斋饭时辰到了,阿图起身道:“大师请”。雪斋也站起身来,与他一起去用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