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里的那个大个子叫何思,当时有云:“此歌最近已在学校里流传开来,不少同学都已知悉,只是此乃禁文,若为人知晓曾有传阅之举,则可能于学档里被记上一笔。”
在学档里被记录在案,毕业后于仕途就大有影响,甚至连考公职都多半会被排斥,对学生来说是个大大的威胁。不过这也就只能用来吓唬学生,阿图可没拿这种顾忌当根葱,转头去问杨园园:“美女,听过《丁丑檄歌》没有?”
杨园园脸上微现错愕,却即刻答道:“不仅听过,还会唱呢。”
连女生都会唱,看来自己老脱离于同学们的圈子之外,真是有些落伍。阿图问道:“有何感想?”
杨园园笑问道:“小女子的看法重要吗?”
阿图怂恿道:“反正咱们是闲聊,说来听听又如何。”
木跟鞋在游廊的地板上哒哒地响着,她的脚步走得欢快,又是不得不如此,因为他的步子迈得老大,途中还提醒过两次,抱怨说跟不上,可他仍是我行我素。杨园园的脸上露出了狡黠之色,说道:“可我不愿意和你们男生谈任何关于时政或者打仗的事。”
“为什么?”
“因为要是你们男生一旦被女生说得哑口无言,就难免要恼羞成怒。”杨园园哈哈大笑道。
唉!男人的胸膛都是肌肉,肌肉把胸腔给挤压了,心胸难免狭窄一些,发发怒很正常,不象女人。。。阿图笑道:“说吧。本同学又不是要和你分辩什么,只是听听而已,保证绝不羞愧,也绝不发怒。”
杨园园这才慢悠悠地说:“其实啊,我觉得歌里说得很对。如今的社会太因循守旧,一切都按部就班,没有丝毫活力。若非近两年你这位学弟搞出来了许多的新奇玩意,恐怕真是死水一潭。”
哦!这个。。。妹妹也太会说话!阿图心下暗喜,却故作平淡地点头道:“哪里、哪里,请继续说。”
“其次呢,那些贵族世家们都很自私,对国家贡献不多却占了几乎所有的好处,无论是官位、生意,还是机会,他们总能霸据其中最好的。就打读书来说,我们平民子弟悬梁刺股、抱冰握火地苦读十几年,靠得是千辛万苦才能来到京大读书,可贵族的子弟只要不是太差就能进来,其中的区别不可以道里计。所以呢,就象歌中所言的,社会不公平,缺乏公义。”
说到这里,她放低了声音道:“至于奸贼嘛。。。恐怕不只是某一党,我瞧文武世家们也应有份。”言罢,咯咯地笑了起来。
长廊已走到了尽头,前面已离校门不远了,阿图戏言道:“你倒是挺有想法的,可本同学还是没想到理由,看来也只能回家了。”
“为何不说本学姐有头脑?”
“嗯。那就算有头脑。”
“谢谢!”杨园园得意得转转眼珠道:“所以呢,学弟你得庆贺一下,起码要请本学姐去吃个大餐。”
“为何要庆贺?”
“庆贺你发现了一个真正的道理。”
“什么道理。”
“美丽的女人并不一定是没头脑的。算不算是个大道理?”
阿图停下了脚步,和她再来了次针尖对麦芒般地接视,交换着彼此心底真实的意图,叹了口气道:“以前真没发现你这么有趣,可惜似乎有别人对你挺有意思的。”
杨园园目光闪烁了一下,沉默半晌后道:“我知道你说的是啥。你既然喊那位赵公子为堂哥,而传说你是个海外归民,不可能有什么堂哥表弟之类的亲戚,其人多半就是京城内的某位贵胄,兴许还是皇亲国戚。”
阿图赞道:“真聪明,觉得他如何?”
廊边载着一株垂丝海棠,粉色的花盘荔枝串般地成簇垂落,细长的花梗摇摆得婆娑。香风海棠,男女曲廊,杨园园摘下一朵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低头道:“人挺好的。”
女人总是含蓄一些,“人挺好”三字和愿意的意思大致接近。阿图点头道:“那就行,也许他会再次来找你的。”
这句话说完,阿图就觉得该走了,正要说声告辞,却见她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恢复成了先前的勾魂味,又听她娇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将来的事谁说得清呢,所以今日你还是要请客。”
阿图愕然,随后嘿嘿地笑了起来,谑弄道:“也成,那就拿学姐做这道庆贺席上的主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