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晴不仅没被吓住,反而扮个鬼脸道:“爵爷也就是会吹而已,其实最爱三思而后行,思来想去的,就行不动了。”
我靠!竟然被个小婢给这么讽刺,主人的颜面何在,何况还被她骗着写了封麻辣情书。阿图把手一伸,恼道:“把信拿来。”
“呵呵。你们两年未见,小姐思慕故人,忧闷滞中。爵爷一向胸怀恢廓,何不让她开心一下,又或可以书为媒,玉成好事一桩,如何?”
倒是有些道理,男女两年未见,再会时难免有些尴尬,有此信为引,旧火当可大燃而特燃。阿图以前只觉得她伶牙俐齿,却没想到还有这般高明的手段,花想容颇有识人之明,早就把她用做了一枚棋子埋伏在了自己身边。小破婢也定然是尽展其能,暗中不断地把有关自己的消息传去出雲,捣了不少鬼名堂。
言语之间,四季楼就到了,其正面大堂设在沿街的路边,车马得从背街的铁门出入。四季楼是家连锁旅店,共有数百家分店散布于各地,档次等级多为三花至四花,当然也有五花、六花级别的,但这一间看上去并不算高档,最多也就是四花的水平。
大宋的旅店是有评级的,以花数量来区分级别,最高为六朵小小的白色莲花,以下依次递减直至一朵,也有无级别的旅店,连一朵花都没有。
店面外观有些普通,门开在右侧,一名蓝衣小妹迎了上来,用饱经世故的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即刻就把将要发生的事情估了个大概:帅哥虽然穿得不显山露水,但衣衫用料质地华贵,加上这副昂首挺胸的神气样,估摸着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美女虽然靓丽,可穿身婢子的着装,八成就是这位公子的婢女,被主人拉出来偷腥了。于是满脸笑容地道:“请问公子和夫人是来住店的么?”
婢女的衣衫即便是以绫罗绸缎为料,也多是单色且不修饰花样图案,为的是不抢主母或者小姐们的风头,也要少惹老爷、少爷们的注目,所以能被人一眼给分辨出来。
听了“公子和夫人”的称呼,未晴笑出声来:“非也,乃是寻人。”
“哪间房?”
“天字一号。”
旅店的外观门面虽然不咱地,可堂内倒挺宽敞,大门的顶头是个办住店手续的柜台,台后坐着名女照客,左手边的大堂进深不浅,摆着两套墨绿色的围圈式软椅,各用低矮的绣花纱屏给分隔开来。四季楼共有三层,最上层的客房通称为“天字房”,中层为“人字房”,底层为“地字房”,后面加数字便为房间号。
阿图跟着她一直上到了三楼,这里的楼层带有天窗,楼道明亮,两侧墙壁上的灯火因白天用不着而都熄灭掉了。沿途,阿图问道:“这里并非太高档,她为什么要选住此处?”未晴答道:“小姐想寻京大附近住下,又要隔着行人馆不太远,所以只有这家四季楼最为适合。”又问:“为何要住京大附近。”再答道:“一则慕京大盛名,二来想瞧瞧爵爷读书之地。”
上楼后左转,快步走到端头的那扇门前,未晴伸手在上面敲了几下。未几,房门开了,身着一身紫衣的未雨出现在门口,微愣后便福下身去,喜滋滋道:“婢子见过爵爷。”
这名会骑马、会弹琴的婢女仍然象两年前那般的清丽,只是略微瘦了些,眉目间也成熟了些。阿图双手在她胳膊上一扶,柔声道:“未雨,这两年可好?”
未雨突然发了点感概,眼眶红了红道:“本来不太好,可见到爵爷就好了。”
阿图正待说话,却听身旁的未晴道:“爵爷请等等,小姐还在更衣呢。”说着就把未雨推进了门里,边关门边笑道:“爵爷请稍候。”
先是愕然,随后阿图就明白了她要干啥,必定是想让花想容先拆看自己的那封信,再才来见自己的人。果然,稍后就听到里面发出了咯咯咯的一片娇笑,甚至可以细辨到有足顿地之音。想像中,数丛花枝齐颤,美女们笑得直打跌,“呆子”、“呆瓜”、“呆头鹅”等等词语蝴蝶般地于空中乱飞。心头发狠道:“你跌任你跌,你笑由你笑,丈夫能屈伸,男儿不轻恼。挨得门开时,恰似春风到,春风催发甘霖雨,你来投怀抱。抱起琼花树,抖抖枝叶摇,待到桃花尽摘后,我在丛中笑。”
过一阵,里面传来了脚步声,接着门开了,未雨面上犹自留着笑痕,说道:“爵爷请。”
天字一号是间套房,乃是内卧室、外客厅的格局。客厅约么百来方尺大小,花想容站在窗前,上穿件撒花菊样烟罗衫,下着翡翠色花叶纹纱绣裙,双辫髻上插了根碧玉簪,点缀着两颗珠花,简素的装束却掩盖不了国色风韵,又将薄薄的红唇弯成了一个新月弧,美目中淌着清泉般的光澈,含笑福身道:“两载未见,足下风采更胜往日十倍,想容见过公子。”
气若幽兰兮似风语,目若秋水兮含浓情,笑若露华兮凝春风,颜如珠玉兮放流彩,昔日之含苞蓓蕾已盛放成今朝之灼灼夭华。
阿图抢上前去,将其挽起。双目交投之下,风起云涌,大海潮生,仿佛正有两只鸿鹄从各自的脑壳中飞升出来,于空中展开了翩跹缠绵,交织比翼。
耳中听到房门轻轻地开合,未雨和未晴已识趣地退出,阿图抑压不住地将她揽入怀里,问一句:“亲一下?”
尚未等她回答,便已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