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上昧神火,灭顶之灾。
她听见来自火焰深处,有个声音问她:“那你可恨我?”
她双目潸然,吃痛摇头。
火愈烧愈烈,她声音干哑,艰难开口:“采,是你吗?”
只有熊熊烈火,没有金风玉露。
梦中之梦,困人上之人。
彼时,公子琰皎然立于榻前,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子,神情凝重,默默不语。
瞻部,周饶。
同样的月夜,同样的暗室,不一样的色彩,旧貌换了新颜。
大红的喜房,红烛摇曳。
一女子端端坐在榻边,神色被大红盖头遮住,无从知晓。
她垂眸端详精致的喜服,心中百转千回,感慨万千。
她的心里,尚有一个飘飘荡荡的男人,皎如玉树,天质自然。
记忆中的公子琰,总是风流倜傥,和颜悦色,很少对人横眉立眼,声嘶力竭。
但就是这么个看似温润的男人,她耗尽大半生,都好像从来未能将他摸透。
她似乎永远不知,他在想什么,想着谁。
那是她曾经的未婚夫婿,即使已经嫁作他人之妇,她还是不能将那人忘却。
他在她心里生了根,如果不能长厢厮守,她便只能将那个旧人,那些旧事长埋心底,不对外人道起。待到夜深人静之时,再独自一人,慢慢回味。
打从小起,云老板就认识一个叫做琰的男子。
他少时聪慧,天赋远远超于常人,文武韬略,一点即透。
但不知从哪天起,他一改常态,沉迷酒色,流连市井,变得不思进取,自甘堕落。
他有一帮酒肉朋友,他日日与这些人同流,不问政事,荒废修行。
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劝说。他看似听进去了,每次都摆出一副痛改前非的姿态,待转个身出了门,又是一如既往,我行我素,该咋咋地。
他好像极少与人红脸,极少当面反驳别人,但只要是他打定的主意,也很少能被别人左右。
头几年里,她还耐着性子劝说。即使每次都未见成效,她仍是心怀幻想,安慰自己:下次总会好的。
久而久之,她自己都觉得疲了,竟开始与他争吵。
她以为,或许换种方式,那人就能醒悟。
但那公子琰是什么人啊,你对着他真心诚意、条分缕析地喷了半天,他只当你放了个屁。
无论云老板说什么,他真的只当耳旁风,既不生气,也不分辩。
她再说得急了,他便会装出一副莫名其妙地样子,探究着问道:“你如今,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她顿觉自己失态,懊悔不已,眼睁睁看着他飘然离开,才恍然大悟:明明是要劝他悔改,怎么成了自己悔过?
然而,无论她百般规劝,用尽方法,他都是不为所动。
对于自己的放荡不羁,公子琰自有一套说辞,头头是道。
他说:“此生当尽欢,故死且无憾。”
他精音律,擅字画,吃喝嫖赌,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云老板惋惜道:“你既有这般天赋,为何不把心思用到正道上去?”
“正道?”他喜笑颜开道,“正道于我不容,我看正道不屑。我们两厢都不爽快,倒不如我饮酒放歌,泛舟赏月,来得潇洒自在。”
正道,云老板暗暗掂量着这两个字,回想往事,历历在目,恍如隔世。
暗室之外,华灯笙歌,觥筹交错。
大厅之内,宾客盈门,欢声笑语。
一剑客模样的男子,身着一袭暗红,神情欢愉。
他不断举杯,向往来贺喜的宾客,一一道谢。
他叫洛引之,原是胜神的世家子弟,因看不惯官场宦途之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身远走,背井离乡,做起了快意江湖的大侠剑客。
洛引之对云老板爱慕已久,追求多年,她却只是婉言拒绝。
去年中秋,洛引之同每年一样,邀请云老板一同去湖上赏月,不想这回,云老板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欣然答应。
那晚,云老板放了一盏天灯,说了一句:“引之,咱们成亲吧。”
“你说什么?”洛引之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复确认。
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同一个问题,同一个回答,他欣喜若狂,她面色温柔。
她将他看在眼里,心里想着:这前半生,就随那天灯,一并放了罢。
月色如华发,丝丝纠缠,萦绕心头。
话说,云老板与公子琰此前已有一年未见。去年中秋前不久,二人再次相逢,她见他银丝如雪,满目萧索。
她曾以为,公子琰对于那个叫做安宁的女子,只是一时兴起,与过往无二。
她曾以为,公子琰玩够了疯够了,最终还是得找个靠谱的女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她与他相识多年,眼见着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又一茬,虽然无可奈何,却也见怪不怪。
她熟知他的秉性为人,知道他只是游戏红尘,不会妄动情思。
直到看到他那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云老板才知道,自己错了。
他意志坚定,杀伐果断。他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择手段。那样的他,竟然肯为一人舍身赴死,毫无怨怼。
那一天,她几乎恳求着问他:“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对于那些遭遇,只是轻描淡写,一代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