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再后来,平日里声势浩大的半半,走的时候居然是悄无声息,连声招呼也没同中容打。
中容虽知晓半半行踪,但拉不下面子去送,更别提主动和解。
他无力地瘫在椅子上,想着自己如今一把年纪,国不兴,家不和,妻不贤,子不孝,若要说这辈子失败,那都实在是唐突了失败二字。想来自己也是得天独厚,天赋异禀之人,加之日日勤学,夜夜苦练,为了江山社稷,更是一刻也不敢懈怠,怎地这家、这国,在自己手里,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他想问问皇天后土,先祖神祇,究竟是谁错了,又到底错在了哪里,然而俯仰之间,唯有日月经天,江河行地,一时一刻,也不为他停歇。
七年后。
瞻部,周饶。
曾经的周饶,立于数国交汇之处,熙来攘往,人声鼎沸,可谓九州中心的中心,寸土寸金,一席难求。
如今的周饶,却只剩萧索与荒凉,失措与惶惶。
自打违命出世起,瞻部便饱经战火纷扰——东有胜神,西有牛贺,两个老对头厉兵秣马,却再不彼此兵戎相向,而是不约而同地将矛头指向了瞻部。
有人说,太子不详,出生便克死生母,带来战乱。其实太子生母何人,世人并不知晓。
又有人说,宫里的偏苑囚着妖精,大施妖法,祸国殃民。至于那到底是何方妖孽,国人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有人说,国君有巢氏耽于美色,昏聩无能。这虽无凭无据,但若非如此,瞻部怎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其实这些借口,纯粹都是借口,不过是瞻部人聊以*,找个替罪羊而已。
瞻部两头接壤胜神与牛贺,是两国之间的天然屏障,也是兵家的必争之地,牛贺若要发育,势必向瞻部扩张——这话是长略说的。
十二年前的冬天,长略便是这般说动建业与胜神结盟,出兵瞻部的。
分食瞻部,原本不是谁的失德,只不过是列强争霸,终有死伤。若想吞掉九州,这一步棋必须要走,而且必须有人要先走。
长略说:“我胜神愿为天下人指责,宁先行不义之师,也要为知生皇荡平前路。”
建业拊掌大笑道:“司空说的哪里话?司空与孤,实有叔侄之谊,如蒙不弃,小侄定于司空会师周饶,与燧皇共揽九州天下。”
“我主有言,大好周饶,知生皇尽可取之,我主只要迎回燧后,即刻撤兵,誓不带走周饶一草一木。”
这话也只能从长略嘴里代为转达,才能将公子琰的乖张一展无遗,但凡换了个人,任谁也不好意思将之说出口来。
长略此言之意,无外乎就是,离心离德之事他公子琰来做,瓜分田地之事,却拱手让于建业。这实在是,我入地狱,送人登天。
建业点头叫好,心道能将这等胡话公然呈于邦交国宴上,公子琰与长略这主仆二人,的确是道行不浅,面皮颇厚。
瞻部成于地利,败于地利,时势使然,如此而已。
现如今,牛贺与胜神还真就会师周饶城外三十里处,兵临城下,只等中容引颈就戮,举旗来降。
牛贺领兵的是长生之子长佑业,建业对其交代道:“你能有今日之成就,长生在天有灵,亦会释怀。过几日便是长生忌日,孤先行折返,代你我二人一同祭拜。”
就这样,建业找了个像模像样的理由,真就大大方方地回国了。
兵是公子琰起的,城也是公子琰屠的,建业自始至终,都好像是被时事所迫,被那公子琰牵着鼻子走,不得不如此这般——反正得罪人的事,他绝对不干;即使要干,也绝对不当着人家的面干。
相比之下,公子琰就要耿直得多。
他留下子车腾驻守国都日奂,带着长略、温雅与一班武将倾巢出动,扎兵周饶城外,只派人捎了一句话给中容——安宁安否?
这句话中容当然不会回答,但公子琰却好整以暇,中容不答,他便不动如山。
他在城外晃悠了三个月,从清晨到日落,从莲开到雁来,直到城中粮草殆尽,人心惶惶,他仍旧按兵不动,只是整日骑在马上晃悠,溜达,游荡。
温雅实在看不懂,也实在坐不住,慷慨陈词道:“我们兵强马壮,何不一举杀进城去,直接将那有巢氏连窝端了?”
“鲁莽。”长略摇着羽扇,神叨叨地说道,“战功是牛贺的,城也是牛贺的,咱们,不过接个人而已。”
“必争之地,拱手相让?”
“昔日燧皇割两城于牛贺,胜神可见式微?”